这一日,容清纾去书房找御颜熠说事时,好巧不巧,又遇上了周太傅。
“前段时日,老臣和太子妃商量的事,太子妃考虑得如何了?”
容清纾含着一抹淡然恬静的笑意,“周太傅提出的事,我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能答应。”
“太子妃要知道,原本,三日前便是事先拟定好,太子殿下和御沐琛的决战。只是,因为太子妃的缘故,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三军将士,都不愿配合太子殿下行动。”
“若是太子妃还不早做决定,如此拖下去,等御沐琛喘过气来,那太子殿下只怕身处被动,要被御沐琛逼得无路可走了。”
容清纾眼底划过一抹沉痛。
周太傅立即见缝插针,“太子妃怕是还未听到消息,按照太子殿下的部署,风迁宿应该带着募集的五万人马,前来京城一举歼灭御沐琛。”
“可是,不知是何缘故,那五万人马一夜之间,不知所踪,风迁宿至今也没有任何消息。现在,太子殿下手上无兵无将,御沐琛那边却有十万威名赫赫的钱家军。”
“太子妃以为,这场战役,太子殿下能坚持多久?”
容清纾眼中的犹豫,再一瞬间被坚决湮没,“周太傅,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筹码,让你们拿着我和山长去做交易。可是,我可以和颜熠和离,从此以后,和他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颜熠身边没有了我这个软肋,他行事再也不会优柔寡断。周太傅目光如炬,想来,也能看出,他日后会是古御千百年间,最有魄力手腕,最为仁德英明的君主。”
“君王和朝臣之间,是相互成就的关系。只有贤明睿智的君主,满朝的忠臣良将,才心甘情愿地追随。周太傅这些铁骨铮铮的老臣,自然也希望得遇良主,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周太傅的狐狸眼闪了闪,“太子妃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已经明朗,就是说,你们若是逼得太过,只会适得其反。颜熠不是软弱无能之辈,如今的逼迫,届时,都会如数奉还。”
周太傅理了理衣襟,“太子妃言之有理,老臣也不是那种泥古不化之人。老臣也明白,太子妃和君昭瀚许久未有交集,即便拿太子妃当挡箭牌,君昭瀚也未必会手下留情。”
“只不过,如今的情势,古御上下都将太子妃视为异类,太子妃早些离开太子殿下,对太子殿下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只要太子妃能离开太子殿下,再有任何对太子殿下不利的言论,老臣都能一力担下。”
容清纾只是笑着,“周太傅放心,今日内,我便会拿着和离文书离开太子府。也希望,周太傅能言出必行,不再联合大臣为难颜熠。”
“这是自然。”
容清纾没有再开口,只是步履坚定地朝御颜熠的房间行去。
“你来了。”
正在批阅奏章的御颜熠,瞥到门口的容清纾后,眸光一亮。
容清纾咬了咬下唇,“和离一事,太子殿下考虑得如何了?”
“容清纾,外面的那些风风雨雨,都有我给你担着,根本无需你去插手。你便安心地留在我身边,一切随心所欲,难道不好吗?”
御颜熠将手中的奏章放下,站起身来,踱步至书房门口,含笑执起容清纾的手。
“太子殿下难道不明白,我不愿意留下,是因为我对你不信任。我不信,你会因为区区一个我,可以放弃唾手可得地皇权伟业。”
“从我们相互怀疑、对彼此都不信任的那一刻开始,你我之间,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容清纾满脸嘲讽,不带任何留恋地挣开了他的手。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明知你冷血寡情,一次次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又怎能奢望,你会将我放在你心上。自始至终,不过是我一个人痴心妄想罢了。”
御颜熠怔怔的盯着空空如也的右手,手指不自觉的反复摩挲,虽然还能感受到掌心残存的温润软滑,但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你知道就好,我容清纾向来如此。这是你许久前便签署好的和离文书。如今我也已经留名摁手印,和离文书已然生效。”
“只希望,自此以后,我们能一刀两断,再无干系。”容清纾将墨迹早已干透的和离书递给御颜熠。
容清纾清楚得感觉到,自己的心已乱如难以解开的麻线。
她多么希望她的心可以争点气,能够像表面一样冷血绝情。
可是那颗心,不知何时开始,早已似脱缰野马,由不得自己控制。
“断得如此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你果然是容清纾。”御颜熠看着近在眼前的和离书,无力的闭上发疼的双眼。
“如你所见。”容清纾一脸冷漠地转身离开。
“曾经海誓山盟,如今转眼成空。容清纾,但愿你日后不要后悔,否则,我……”
“请太子殿下放宽心,我容清纾做任何事,都不会给自己有后悔的机会。更何况,我许下的海誓山盟,是对以前的御颜熠,而不是如今的太子殿下。”
容清纾闻言,并未顿步,更未回头。
只是还未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她实在是不敢听,她怕自己不争气,会在他面前流泪,那么一切都前功尽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