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大捷?”
还没拜师怎么算出师呢。
我看向他,“这次只能算小试牛刀,捷还得看以后,不过我谢谢你啊。”
“你是谁姐?”
他脸色一变。
我愣了愣,“是你说的出师大捷,我说捷看以后啊,捷!两声不是三声!”
成琛微怔,旋即再次失笑,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无声的跟他拉开点距离,贴着车门内饰,这人精神不太好,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分裂症。
成琛笑够了,饶有兴致的看向我,“肚子饿没饿,我请你吃东西。”
我看着夜色中的街道,寒风中,有个老头站在卖糖葫芦的自行车旁还在瑟瑟等候,晚间的气温能有零下二十多度,他的糖葫芦还没卖完,老头双手交叉在棉衣袖口里,微佝偻着身体,脚下不停地跺着,对着身前经过的路人卖力的吆喝。
“糖葫芦吧。”
我出声道,“要不同口味,葡萄和山楂、山药的都要吃。”
成琛眉头微挑,探头看了眼窗外卖糖葫芦的老人,旋即把车子停靠在前面路边,“你在这等,我下去给你买,一样一串?”
我回头看着老人草木棍子上剩余的糖葫芦,暗自数了数,是在心理承受范围内,“有多少串我要多少串,我比较能吃。”
成琛不置可否,推门下车时扔下一句,“吃不完我会打人。”
“一起吃嘛!”
我降下车窗朝他喊,“糖葫芦特别好吃,带回去还可以给纯良吃!”
成琛没回头,背身朗硬,我盯着他走到老头摊位前,说了两句老头就笑了,连连点头拔下剩余的糖葫芦,依次用塑料带装好,直到他付钱拎着一袋糖葫芦回来,我看到老头心满意足的搓手收摊,便跟着牵起唇角,成琛以为我对着他笑,颇为无语的拎了拎袋子,眸底写着‘你满意了?’
走近后他说的话仍旧布满冰溜子,:“喝风呢,把窗户关上。”
我撇了下嘴,等他上车就道了声感谢,把书包放到脚边,欢天喜地的接过袋子。
一数,十二串,五串葡萄的,五串山楂,两串山药,“成琛,一共多少钱啊,我刚赚了钱,这次可以请你吃……”
成琛低气压的眼神一过来,我识趣的笑笑点头,“那好,算你请我,以后我不说这话,二十岁!我以后请你吃一百二十串!”
说着,我递给他一串山楂的糖葫芦,“给你一串,谢谢你请我!”
“不用。”
成琛干巴巴的拒绝,“我不爱吃甜。”
“这是酸甜!”
我也不多让,咬了一口美滋滋的看他,“可好吃了!”
成琛不屑,“能有多好吃。”
“你尝尝就知道啦!”
我怀里摊着一袋子糖葫芦,豪横的跟糖葫芦暴发户一样,拿出一串葡萄的递给他,“要不你试试葡萄的,一颗就行……”
成琛本能的要拒绝,见我送到了他嘴边,勉为其难的尝了一颗,微微颔首,“可以,谢谢。”
“好吃吧。”
我笑了笑,“你请我吃东西,是我要谢谢你啊,不然我全吃了也不好意思,那剩下的我就不难为你了,留着我自己吃,其实他这卖的样式有点少,可能晚上别的卖光了,我家那边种类可多了,有草莓的,橘子的,圣女果的,猕猴桃片的,不过我爸不让我买,他总怕外面的不卫生,我想吃都是他给我做的……”
话匣子一打开我就絮叨上了,成琛微牵着唇角,倒是没嫌我烦,正聊着,手机在兜里铃铃的响起,我忙咬掉最后一颗山楂,着急了还在喉咙里卡住了,憋得我当即脸红,成琛冷眼过来,单手轻拍了下我背,“你慢点。”
咕噜~
山楂终于下去了。
我顺出一口气朝成琛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起电话,“喂,红英姐。”
“栩栩啊,你们到哪啦!!”
红英姐语气急促,“还没出县城吧!!”
“啊,还没……”
我应着,示意成琛停车,“怎么了?”
“栩栩,能不能回来一趟啊!”
红英姐跃起哭腔,:“哎呦,我家铁蛋儿跟人打起来了!你得帮帮忙啊!”
我有点懵,“姐,我不能帮小孩儿打架啊,这不好吧。”
“不是,哎呀……”
红英姐语无伦次,“这事儿可邪乎了啊,铁蛋打的都不知道是谁!你快回来吧!”
……
回到贵林大爷家,红英姐正在大门外等着,我一下车见她就握紧我的手,:“栩栩啊,还好你没出县城,不然姐今晚就过不去啦!”
“姐你别着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问道,“是大爷又回来了,让铁蛋……”
“不是我大爷!”
红英姐红着眼,“你听姐说,这不晚上我让铁蛋去四毛家玩嘛,两个孩子是在我大爷的葬礼上熟悉的,年岁一边大,玩的挺好,四毛家就住我大爷后面的巷子里……”
朝后巷指了指,红英姐继续道,“我晚上不是给了铁蛋两块钱买糖葫芦吗,这孩子买完就去跟四毛玩了,四毛想吃他也给了,俩孩子在院里玩腻了就到门口玩,等咱们这边完事了,我寻思去叫铁蛋回家,接到铁蛋就发现他蔫吧了,也没在意,以为他玩累了,结果领他一回屋,铁蛋就发烧了,我大哥去找了诊所医生,给打了退烧药,打完铁蛋就开始抽,嘴里一直说别抢别抢,我爸妈一看不好,就和我哥嫂他们把铁蛋送到医院了……”
红英姐吸着鼻子,“孩子病的急,啥都没带,我跟到医院就回来取东西,越想越不对,我家铁蛋很皮实,从来没抽过,我就去问四毛,结果四毛在家也发烧了,但是他没抽,蔫蔫巴巴的能说话,我就问他俩玩啥了,四毛说在院门外碰到个皮肤很黑的小男孩儿,要吃铁蛋糖葫芦,铁蛋说不认识他,就不给,那个小男孩儿就抢,铁蛋就跟他打起来了,被他推到了,那个小男孩儿抢走糖葫芦就跑了。”
我皱着眉,“然后呢?”
“铁蛋和四毛肯定不干啊,就去撵……”
红英姐说着,“撵到了钱大姨家,那小男孩儿就蹿进去了,铁蛋和四毛就进门要糖葫芦,钱大姨也懵,他们家就一个小孙女,没有小男孩儿,也不认识这么个小男孩儿,以为铁蛋和四毛是去捣蛋,就给他俩赶走了,铁蛋胆小儿,怕我知道糖葫芦被抢了骂他,不敢回来跟我告状,还回四毛家又玩了会儿,我接回来就发病了!”
“铁蛋和四毛没有看错?”
我认真的听,“确定抢东西的小男孩儿跑到你说的这个钱大姨家了?”
“确定!”
红英姐点头,“这一片儿都是独门独院,钱大姨家就在后巷把头第一间院房,四毛从出生就住在这里,我家铁蛋不熟悉,四毛可熟悉,那么大的院门,他俩绝对不能看错。”
“那个小男孩儿能不能是跑进钱大姨家院子,又从别的地方翻墙跑出去了?”
我的疑问一出,红英姐就苦起脸,“钱大姨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她家院子大,还没养狗,谁跑进去了大人都注意不到,反正她家肯定不会有抢人东西的小男孩儿!”
缓了口气,红英姐看着我,“这事儿邪门在哪呢,我大哥一家陪我爸妈带铁蛋去医院了,二哥一家在你们走后送老姑他们回去了,家里就剩我三哥和大娘,我就喊三哥陪我去钱大姨家问问咋回事,我三哥去了就吵起来了,跟钱大姨儿子动上手了,不知谁撞到了柜子,柜上的木头箱子砸下来了,幸好我三哥闪的快,没被砸到,但是箱子摔开了,里面居然有小半串吃剩的葡萄糖葫芦!”
“糖葫芦在箱子里?”
“是啊!”
红英姐一拍大腿,“这不邪门了吗,她家那木箱子放的可高,听说从钱大姨奶奶那辈儿就传下来的,他们都不用了,一直放在钱大姨娘家的农村老房子里,老房子没人住时间长了要塌,钱大姨才回去收拾了一些东西,顺便把这箱子带回来了,里面也没装东西,她家一直准备找人看看箱子值不值钱,谁知道糖葫芦能在里面,他们家人全傻眼了!”
我接连发问,:“确定是铁蛋吃剩的小半串儿?”
“我三哥特意拿去给四毛看的!”
红英姐说着,“就算是碰巧吧,怎么就能是葡萄的,正好就剩三粒,当然,咱也不是不讲理,钱大姨家和我大爷家挺熟悉,平常处挺好,人家条件也可以,儿子在屠宰场是个管事儿的,不愁吃喝,咋地也不至于藏一串快吃完的糖葫芦,可谁也解释不清,这新鲜的糖葫芦咋放进去的,那黑黑的小男孩儿去哪了,所以我急三火四的才给你打电话,栩栩啊,这事儿就得你去给断断啦!!”
我头顶发麻,没敢接茬儿。
对于一个新人来讲,我的看事儿经验只有刚刚累积的一件,这一件还是在家准备好的句型。
类似于出门跟人玩英文对话,我说‘你好吗’,他必须要回‘我很好’,但凡他说我肚子疼,我有点别的麻烦,我都会懵。
经验约等于零。
所以我遇到了新难题会心里发慌。
终于明白为啥在大爷家客厅坐下时明明有答案还是会紧张。
咱肚子里没干货啊!
红英姐把我的反应当成了思考,以为我正在琢磨怎么处理。
我也的确正在琢磨,怎么跑才显得不那么丢人。
“栩栩啊,我先领你去钱大姨家,我三哥还在那等着呢!”
红英姐不给我拒绝的空间,扯着我就要朝钱大姨家走,“你去看看就知道咋回事了!”
“等等。”
成琛敏锐的发觉到我的局促,视线直接过来,“梁栩栩,我听说先生的讲究很多,你一晚上可以做两件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