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你在听我说话吗?”
钟思彤喂了两声,“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栩栩,其实你不回临海也好,不然肯定会受到影响,就像我之前,总有人说我妈不正经,唉,栩栩,不要想这些,大人的事就让大人去解决,不过我挺不高兴我妈买你家的铺子,虽然她是从赵叔手里买的,赵叔说铺子是你爸赔给他的,我也怕你会怪我。”
“这种事我为什么要怪你。”
我忍着情绪,:“彤彤,我过生日那天,中午放学想跟你一起走来着,结果收拾完课桌你就不见了,你去哪了啊。”
“还说呢,就怪齐菲呗,我要送你的生日礼物早就准备好了,齐菲一直没选好,就要我陪她去商场,怕你多问,铃声一响她就拉着我走了。”
钟思彤说的不乐意,“齐菲跟做贼似的,走的特别快,天热,我出一身汗,腿都软了,好不容易买完了,下午你就没来学校,不过这段时间齐菲也很想你,之前她就爱缠着你么,我还有点烦她黏糊你,现在你不在学校,她对我还挺照顾的,经常和我玩……栩栩,要是齐菲问起你,我可以告诉她你的手机号吗?”
“可以。”
我点下头,“彤彤,你有齐菲家电话吧,既然咱俩都联系上了,我直接打给她吧,不然等她打给我,又得跟你似的生我气。”
“梁栩栩,你不能这样!”
钟思彤语气嗔怪,“凭什么提起齐菲你就能主动联系她?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齐菲只能排在我后面!”
闹归闹,她很快变脸,“你等我去翻号码本,齐菲要是接到你电话得激动死。”
我嗯了声,看着夕阳一点点褪去,心情一言难尽。
记下齐菲家座机号码,和钟思彤又聊了会儿就挂断了。
她是偷用钟岚手机给我打的,怕说太久被她妈妈骂。
找到我了,她说也要去买手机,以后就能发信息常联系了。
缓了会儿,我把电话给齐菲拨了过去,听到我声音,齐菲惊呼,“梁栩栩!你去哪里啦!”
“齐哥,你小点声,我耳朵啊!”
齐菲很像假小子,留一头很短的毛寸,做事情风风火火,副班长,人送外号‘齐哥’。
她父母都是高中老师,对她看管很严,导致她逆反心理很重,就喜欢男孩子的东西,弹溜溜啊,玩街头游戏机,打97,因为我会武术,她对我很崇拜,为了能跟我长时间粘在一起,她还和我一起练过体操,最后以受伤告终。
本来她不爱跟钟思彤一快玩,嫌钟思彤事儿多,不能跑不能跳。
爱屋及乌吧,熟悉后我们三人就玩儿的很好了。
得知我没出國,齐菲很疑惑,再一听我说以后要做先生,她明显费解,“老师吗?在民國时老师的称呼叫先生吧,栩栩,你以后想做老师考个师范大学不就行了?”
“我指的先生不是老师。”
我耐心解释,“像你爱看的港城片,正英师父那种先生。”
“道士啊!”
齐菲喊了声,“喔~那很酷啊!栩栩,你在哪学的,带我一个,我也想学啊!”
“你又来了是吧,忘了上回你非要跟我练体操把韧带拉伤了,再说我这里临海可远了,你爸妈不会同意的。”
“也是,我关节硬。”
齐菲憨笑,“哎栩栩,我看正英师父那都要斗僵尸,得会功夫,像你会舞剑行,要我去抓僵尸,只能是被咬的份儿。”
说笑了阵,话题扯到我生日那天,齐菲提起来还很失落,“栩栩,早知道你下午生病不来了,我就不那么匆忙扯着钟思彤走了,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还没给上,要不你现把住处地址给我吧,我把生日礼物邮寄给你,钟思彤还说要给你写信呢,以后咱得常联系!”
“礼物先不用邮了。”
我应道,“我住的地方很远的,邮费会很贵,等我回临海,你当面送我更有意义。”
私心还不想透露沈叔家地址。
爸爸和二哥都没说,我也不想添麻烦。
起码在正式拜师前不想说。
齐菲没强求,“栩栩,那咱们要经常通电话,我爸妈不会给我买手机的,你等我放假了,就打给你,你的号码我不会告诉别人,这是我和钟思彤之间的秘密。”
我应了声,即便她把号码说出去,让我更多的同学朋友知道了也没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从我接到钟思彤电话这刻起,我人没在国外的事儿就漏了。
起初爸爸是怕亲戚朋友知道我‘中邪’,后来是为了瞒着奶奶。
现在奶奶和三姑回老家农村了,我们家破产摊人命的事儿早就沸沸扬扬了。
甭说我在外‘学道’,就算落发出家,大抵都没人觉得新鲜了!
挂断电话,我抬脚就去了沈叔的房间,“沈叔!”
沈叔正在桌边小憩,被我吵醒难免不悦,“怎么了?”
“我想问您,我命格被袁穷偷走的时候,是不是用的那个女孩儿也得在现场,偷去的一瞬间,袁穷就把我的命格换给了另一个女孩子?!”
“理论上是如此。”
沈叔揉了揉鼻梁,“灯盏取出来时必须有屋子承接,不过我没做过这种掘祖坟的事,具体手法,要视情况而定,邪师么,肯定会有灵活应变的旁通,从而保证操作万无一失,怎么,谁跟你说什么了?我睡得迷迷糊糊,听你一直在吵。”
“我好朋友啊!”
我神叨叨的上前,“她叫钟思彤,刚给我来了电话,说她看了相,要走大运,我眼皮就开始跳,感觉她好多情况能跟我这事儿对上,我们自小相识,她身体不好,妈妈做生意,家里也很有钱,可是,我又觉得……”
“你认为是她用了你命格?”
沈叔一句话说到了我心底。
我低下头,好似做了错事,半晌才嗯了声。
“她生日你知道吗?”
“知道。”
我们一起看过星座书,生日年年都互相送礼物,还去对方家里参加过生日会,连时辰都一清二楚。
报了钟思彤的出生年月日时,我心里很慌,“沈叔,不会是她吧,彤彤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么想她,是不是很坏?”
沈叔没言语,正了正神色开始掐指,“此女幼年多病,疾患加身,但衣食不缺,性情率直,遇事不藏机,有口无心,十二岁以后时运会开始高走,明珠之命,大器晚成,颇有后福。”
“她今年过完生日就满十二岁啦!”
这么说给她看相的孙啥机是正常看的!
我脸色一喜,“沈叔,您的意思是彤彤本来就是要走运了,跟我命格没关系是吧,人家自己的命就很好!没必要偷我的对不对!”
心放了!
万幸钟思彤不在这,不然我都没脸面对她。
就算搁心里偷偷怀疑,都有点玷污友情的味儿。
一起长大的,人家担心我,四处打听我,跟我分享开心的事,我倒好,把人往下水道里琢磨!
回头去看,钟岚是带着彤彤暑假找先生看相的,彤彤又是因为好奇主动要求人家看相,而我这么大的事儿,定然是蓄谋已久,不可能随便看个先生就研究换命格。
不现实呀。
关键点就对不上了!
沈叔懒得理我,单手扶额又开始小憩。
我神经兮兮高兴半天,心里又很内疚,“沈叔,您说我最近是不是太敏感了,不瞒您说,有时候我上街,看到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我就会想,她是不是用我命格的那个人,我知道不该那么想,可是我……”
控制不住。
“你不敏感才有问题。”
沈叔眯着眼,“做人啊,就得勤提防,能弄疼你的,往往是你最亲近的人,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你呀,先别急,等袁穷上门后,我会竭尽全力问出你命格下落,若是拿回来了,你也不用疑神疑鬼,退一万步,真拿不回来,我会交代你其他事,给你加层保险。”
我憋了会儿,“沈叔,您胜算多大?”
沈叔合着眼轻笑,“老朽最多用七成功力。”
我点头,不愿多想旁的,“沈叔,如果我命格能拿回来,我想回临海看看,陪陪家里人,然后我就回山上,一心跟您学术法。”
沈叔没回话,像是睡着了。
我知道他是假睡,觉得我又理所应当了,还没答应收我为徒呢!
嗡嗡~
手机有短信进来,点开一看,三姑终于回我了!
‘栩栩,我陪你奶奶遛弯去了,手机没带,回来才看到,姑就知道你能行,照顾好自己,我先去做饭了。’
看到信息我就安心了,不然总胡思乱想。
“梁栩栩!你快出来!!”
纯良在院里喊起来,我迎出去,见他抱着个箱子满脸喜色跑过来,“美梦成真啦!”
“你知道我观出慧根啦!”
我惊讶的看他,消息够灵通呀!
“什么?你观出来了?”
纯良一愣,“啥时候事儿啊。”
“今天中午呀。”
我也怔了怔,哎~他中午在学校吃饭,晚上放学才回来,许姨又没去接他,谁告诉纯良我观出慧根的?
垂下眼,他抱的箱子是个包裹,邮寄地址是京中,“这是……”
“你观出来啦!”
纯良嘴一咧,要哭了,抱着箱子放也不是,扔也不是,站那毛了几秒,“你怎么能观出来呢!”
嘿!
这人。
“你早上还给我加油来着,我观出来你不高兴啊!”
我看着他,“纯良,我想好了,在我这部先生大戏里,你是男一号,我不让你演配角,咱俩打配合,多好呀!”
“我是个屁男一号啊!”
纯良抽着脸,丝毫没有被我打动,“我活腻了跟你谈恋爱啊!”
我一愣,“啥谈恋爱?”
“对牛弹琴啊!”
纯良脚一跺,委委屈屈的朝屋里走,“梁栩栩都能观出香,我根正苗红的观不出,老天爷啊!没地儿说理啦!”
我跟在他身后进屋,看到他把箱子打开才弄明白,原来是成琛邮寄过来的竹虫。
纯良得了心头好,才会兴高采烈的喊我,没成想我又进阶了一大步,他那‘看不了哥们先暴富’的拧巴心接受不了,瞬间就觉得竹虫不香了。
许姨骂他有病,“栩栩观不出来你才要哭,你爷的本事带进棺材里事儿小,一但传给了心术不正的人,你可有苦果子吃了!!”
纯良被训的蔫头耷脑,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安慰他几句时,这小子抽抽搭搭的点头,“我知道,我就是需要个接受过程,梁栩栩,你以后可得对我好点,咱们一起把我爷的术法发扬光大,在你这部戏里,我当男四号就行,跟你没爱情戏,纯粹是跟你并肩作战,忠心耿耿,角色上看,戏份可以不重,但必须活到大结局,跟你分享战果,得是人人都能记住的讨喜角色。”
我唇角一颤,哈?
“你这熊样的还配有爱情?”
许姨一巴掌就过去了,“电视剧看魔怔了你,还男四号,你要演戏都是观众巴不得早死那伙的!前三集你都撑不下去!”
纯良抱着头叫屈,“梁栩栩你答不答应!!”
我无奈的点头,“行。”
小老哥以后跟着我驱邪都屈才了。
应该去写剧本。
许姨直摇头,抱起箱子去厨房,“纯良这崽子是不知道随谁了!”
“许姨,留出一小部分,我晚上做!”
我跟着许姨要去厨房,不管纯良啥德性,咱都得把他这愿望实现了!
“你等等。”
纯良拉住我,“先别着急做饭。”
“怎么?”
吃货转心性了?
“有你的信。”
纯良打开书包,拿出一个土黄色的标准信封递给我,“跟包裹一起邮寄到我们学校收发室的,成大哥给你写的信,信封上写着沈纯良转交梁栩栩,你先看看吧。”
我微微挑眉,直觉信封好丑。
为什么不买个印有卡通图案的?
撕开信封,信纸也是白页的红条纸。
梁栩栩:
你好!
期待你的回信。
落款:成琛。
2005年12月5日,写于机场。
“……”
屋内安静了几秒。
我拿起信纸还对着灯照了照——
是不是有啥字隐藏了?
他这是……信?
“成大哥跟你说啥事儿了?”
纯良很讲究的没偷看,见我眼发直,忍不住探头瞄了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揉揉眼仔细看了看,“就你好,期待你回信,完了?”
“啊。”
加上标点符号,够二十个字没?
“不是……”
纯良笑了,眼泪还挂着,傻乎乎的样儿,“你回信吗,哈哈哈,成大哥这信写的也太没技术含量了,我还以为成大哥得有多大的事儿,他还邮寄的加急挂号。”
我没理会纯良,看着落款的日期,就是他回去的那晚。
莫名想笑。
这人不是说不写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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