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我放心了,“雪乔哥,你说的对,那俩东西就是为了让你传话的,他们不会再做什么了,你赶紧去休息,临睡前要想点愉快的事情,做美梦。”
事儿过去就过去了,我也没必要和雪乔哥解释什么,周天丽肯定没法再嘚瑟,下线了!
奶奶的这件事绝对可以载入阴阳师史册,九十岁老人,徒手拿捏一个令高手先生都头疼不已的实体大灵,愣是掐点等到阴差露面,摇来了牛头大哥,拿下了这个通缉要犯!
单从这上面看,我奶奶要是做先生,起步绝对是高的,胆色和道商(踏道的智商)人家一样不缺!
雪乔哥回卧室休息了,我看了眼时间,不到十一点,催促纯良关电视回房间睡觉,抬脚去了浴室,洗完澡许姨便打来电话,提醒我纯良明天会犯病,我笑着和她讲日子记着呢,纯良已经睡了,明天我会在家里陪着他。
“栩栩,那他要是想顶树怎么办?又不是在家里,他顶就顶了,在城里他要顶起来可就被当成猴看了。”
我拿着手机站到窗边,“没关系的许姨,上次纯良犯病就在酒店顶墙,周子恒看着他也没出什么事,门锁好,纯良出不去就不会乱跑。”
许姨叹出口气,“栩栩,你不在家我真没意思,桂枝姐让我和她去跑丧,我还嫌闹挺,再说放沈先生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栩栩,我现在每天都祈祷袁穷这事儿赶紧出结果,起码你能回来,安安稳稳的,不用一直在外面钓着他了!”
我扯了扯唇角,心里暖暖的,许姨真跟我妈妈一样了。
“最近姨心乱啊,总觉得要发生啥不好的事儿,总之啊,你行事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管遇到谁,都留点心眼,别稀里糊涂的被下套了。”
我嗯了声,“您放心吧许姨。”
问了几句师父入定后的情况,见没什么事便挂断电话。
夜色黑蒙蒙的,远处只有几盏霓虹亮着昏黄的光—
住进来的这段时间我发现这小区入住率真不高,大抵是和靠近殡仪馆以及墓园有关系,很多人犯忌讳,觉得这一片渗,晚上的公园都没啥人,所以灯光也开的不亮,四处都空荡荡的。
其实这还是传统思想作祟,如果墓园的风水上佳,没有破局,住在附近是没啥问题的。
小时候去国外参加表演赛,我惊奇的发现酒店旁边就有坟墓,并且离闹市还很近,同队的女孩子很害怕,便跟教练说要求换酒店,教练带着翻译去前台询问,发现每个国家对这方面的理解都不同。
國外当地人认为,逝去的亲人属于神明,会拥有特殊能力,守护起一方水土,令这里更安全,并且逝者选择葬在这里,是因为地理环境好,那地理环境好的地方,活人住更不会有任何差错。
后来换没换酒店我记不清了,教练好像说要入乡随俗,在我看来,就是心态作祟。
你要是神经敏感,住哪都敏感,看着马桶都得琢磨里面会不会伸出一只手。
要是神经大条,真睡睡觉看到旁边坐个发丝浓密的女人,你都得问问她是不是走错房间,她不走你就和她唠一会儿,极有可能是小偷,别忘了拨打妖妖零。
静了会儿心。
嗡嗡的手机声提醒我到了夜半十一点,子时了。
我默默的呼出口气,微微的活动下脖颈,将头发高高的挽起,坐到简易的坛案桌前,我先摆正镜子,随后将杨大哥弟弟杨刚的衣服罩到镜子上,看了看照片,在后面写上杨刚的名字,再记录上他露营那晚的时间,随后将照片靠在衣服外面,照片上,男人笑的中规中矩的面向我。
钟表嘀嗒嘀嗒的转动,我有条不紊的一点点做着事,点起蜡烛,摆在案桌两旁。
光焰一起,我便用遥控器关了卧室的灯。
屋内瞬间就只剩橘黄的光亮,隐晦的照亮案桌上的一小片,照片上的杨刚在袅袅的橘黄下忽明忽暗,气氛透着说不清的诡谲安静。
准备妥当,我便闭上了眼,默默冥想杨刚的外貌,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杨刚,杨刚,十月三号晚,你做了什么,杨刚杨刚,十月三号晚上,你做了什么……”
直到这些数据在脑中如卷轴般铺开细节,身体猛然一震,好似我就是杨刚,杨刚就是我——
‘啪’!的睁开双眼,我燃起符纸扔到身边的不锈钢盆子里,同时咬破中指,对着照片上的杨刚一点,嘴唇快速煽动,“见真明,见真明,九天带来五色云,金光皎洁乾坤照,降坛全依铁口断,不得隐形说虚言,天皇仙神三七字,圆满呈光地下清,吾奉昊天上帝元神降光急急律令!!”
指尖灼灼——
照片上的杨刚仿佛动了起来,微笑的模样变得严肃,我指着他仍旧发力,“那时那晚你做了甚,时时刻刻道真明,开我天眼!现你真明!!”
右臂滋滋作痛,手背上的花纹忽隐忽现,我咬牙将照片一扣,同时掀开衣服一扔,右手做着剑诀指向镜子,“显!!”
镜子中只出现了我的脸,烛光缥缈,照的我五官异常清晰诡异,但下一秒,镜子里的画面就开始转变,薄雾蒙蒙,甚至传出了凉飕飕的露水感,我隔空指着镜子,气从丹田而起,微鼓着腮帮子,似乎要用手指拨开眼前的屏障,“开!!!”
一声而落,镜子中雾气逐渐散开,我似乎看起了电影,圆形的镜面成了电视显示屏,里面出现了一家三口,他们在村子旁的山间露营搭帐篷,镜子里面是黄昏,夕阳的光还穿过了树梢,我隐约的还听到了三人的说笑声,虽然脸看不太清楚,但谁是谁都能分的出来,这一家三口是要生火,杨刚出去找石头垒火堆,画面一闪,我看到他搬来了几块石头,一家三口说笑声逐渐加大……
中指痛感加剧,提醒我不宜看的过长,我咬牙再次做出指诀,在昏黄的卧室内对着小圆镜子再次发力,“断!!”
画面变成男人拢起了火,但是一家三口后面突然多了一个老太太,她穿着高领对襟罩衫,挽着矮发髻,裤子还是绑腿的,小脚,阴沉沉的站在他们身后,直勾勾的盯着他们拢火烧烤……
我太阳穴开始发胀,“加快!!”
镜子里拢起的火光灭了,他们一家三口准备入睡,妻子和孩子睡到了车里,男人则自己住进帐篷,呼噜震天,老太太就蹲在他旁边,见他睡熟了,便用干枯的手指去触碰男人的脸……
咔吧~!
镜子出现了裂纹,下一秒,老太太的脸忽的印了上来,好像是那种夜间的监控画面,我是正在看监控的保安,被监控的老太太却突然看向了摄像头,她就这么在镜子里看向了我,眼珠子还闪着绿色的光点,青黑色的脸几乎要从镜子里伸出来。
“呀!!”
我指尖热烫,对着碎裂镜面一杵,“祖师爷助我!镇!!”
啪嚓!
镜子彻底碎了。
老太太的脸旋即消失。
我大口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要不是身前的烛光还在微微摇晃,我真怕那老太太就站到了我身后,奶腿的,这玩意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你看我干啥!
缓了好一会儿,我点开卧室的灯,吹灭蜡烛,将杨刚的衣服和照片用红布包裹好,这个得还回去,日后让他们自己找个地儿烧了,我直接在屋里烧了烟味儿会太大。
拿过手机拨出号码,杨大哥还没睡,声音满是紧张,:“小沈,我弟是招邪了吗?”
“是。”
我应了声,“杨大哥,您这弟弟杨刚,他绝对狠人,他把鬼给揍了。”
“什么?”
杨大哥惊讶道,“什么情况?”
我控制了一下情绪,“杨刚去露营,想要生火,去捡了石头,可是那石头是人家坟头的小供台,因为那坟墓没碑,可能也上了些年头,坟并不是很高,加上天色黄昏,杨刚就将坟墓前的用作供台的砖头捡回去拢火了,杨大哥,您刚给张老师张罗完丧事儿,知道农村一些坟墓前面的供台是做什么用的吧。”
“这、我知道啊。”
杨大哥磕巴道,“不就是摆放酒杯,或是放祭祀品的小桌子么,城里墓园的坟墓供桌都是统一标准的石台,乡下的话,很多供桌是用砖头搭起来的……”
“你知道就好,杨刚就是把人家的桌子搬走去生火了。”
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然后人家就找到杨刚,想在梦里告诉他,把这砖头摆回去,当晚呢,杨刚住在帐篷里,老太太就蹲在他旁边,肯定是魇着杨刚了,专业来点讲就是鬼压床,老人家想要借此提醒杨刚,但是万没想到,杨刚醒过来了,还看到了这位老太太,结果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
“杨刚起身就给了老太太来了一个眼炮!”
“啥?!”
杨大哥声线都变了,“眼,眼炮?”
“一记直拳他就打人家老太太眼眶子上了,还骂了一声少来吓唬他!”
我说出来都想对这位杨刚二哥道一声佩服,堪称临海第一狠人!
想当初二哥遇到崔文娜上我身还都乍着胆儿不太敢靠前儿,杨刚呢,他梦魇后坐起来见到‘鬼’仅懵瞪了几秒,见那老太太身体忽明忽暗,他意识到对方不是人,也有可能以为自己还是在梦里面,所以一拳挥舞的十分干脆,就这魄力我都没有,打完他看老太太顿匿了,他还能躺下继续睡,没一会儿小呼噜又起来了,心态简直好到炸裂!
牛比到令人发指!
杨大哥哑口无言,还是他老婆接过电话,“小先生,然后呢?”
然后那老太太就差点从镜子里拱出来找我道屈了呗,她脸一转过来,好悬没把我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