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秀燕被侯府接来时年纪还小,在刘家住着,虽谈不上事事如意,终归比在乔家要强些。因此,乔秀燕虽养得柔弱敏感,心里却一直是感激刘家的,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王氏虽不大喜欢乔秀燕的性格,对她却多有照顾。
今日遇到这样的事,乔秀燕其实有些心慌,便是她懂得的不多,也知道这不是好事,可要怎么处置,她又拿不定把握,只得跟容歆一道往前走。心里有事,脚下就慢了,还是容歆发现了,停下来等她,道:“秀燕妹妹别多想,府里的事,自有大夫人处置的。”
“可是……”乔秀燕想说,大舅母怕是不知道。
容歆看出了她的意思,笑笑道:“大夫人管家多年了,府上的事哪有能瞒得过她的?何况前些时候二奶奶就怒气冲冲的回娘家去了,你道她是为了什么?可见这事长辈们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忙着珍姐姐的婚事,暂且放着罢了。”
听容歆这么说,乔秀燕心头松了口气,道:“大舅母知道就好了!”停了停,又叹息着,“柳妈妈总说我爱多想,叫我心宽些,若有不明白的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多想,怕我闷出病来。我虽知她说得对,可总忍不住多想,又不敢说出来,若我能像容家姐姐一样聪慧就好了,自己能想明白,也就不想了。”
容歆先前跟乔秀燕并不亲厚,原因不是乔秀燕哪里不好,只是容歆本就不是主动的人,乔秀燕又敏感内向,两人都谈不上交集。这些日子常在一处,经常说说话,倒多了些交情,听乔秀燕这样说,忍不住道:“早前我的老师曾对我说过,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有的人聪明、有的人醇厚、有的人敏感、有的人迟钝,但若是用对了地方,这一辈子都不会坏。”
见乔秀燕不大明白的样子,又接着道:“你说我聪慧,许多事一想就明白,可察言观色,看长辈的情绪,我就不成,从前在家中时,常将我娘气得恨不得捶我。你说你总爱想得多,可我知道你敏感聪慧,许多旁人看不到的,你都能留意到,不说别的,就是弹琴,我们都不如你出色。所以呢,你不需要强行改变自己,只要换一换留心的地方就是了,比如,与其去猜别人怎么想的,不如想想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毕竟你只需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够了。”
这些日子以来,乔秀燕跟容歆亲近了些,却是头一回听容歆说那么多话。她觉得容歆说得对,可也知道自己这性子怕是扭转不过来了。话虽如此,她从不愿将人往坏处想,知道容歆是好意,她也点头,道:“我知道,谢谢容姐姐提点我。”
容歆也知道改变一个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何况乔秀燕过了年就十四岁了,在这个时候来说,性格已经基本定型了。就算如此,容歆还会说这些,一来是乔秀燕性格纯善,便是不赞同,也不会生出不满,二来也是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心事重重,否则,与人结交可是最忌交浅言深的。
短短一日过去,就到了婚礼当日。这个时候的习俗,行婚礼在傍晚时,通常来说,新娘子在午后出门,早早地迎到男方府上,等到了吉时行礼,这样安排,主要担心中间遇到什么事,耽搁了吉时。
一大早,容歆和刘璇几个一道,结伴去给刘珍添妆,礼物是一早就备好的,容歆亲手做的一件绣屏,并不大可以放在桌上作为装饰。同龄人的添妆礼大多都是自己做的东西,像容歆亲手做的绣屏,乔秀燕是两面团扇,都绣了吉祥喜庆的图案。
刘珍已经梳好了妆,喜娘正忙着查看喜帕宝瓶等物,整个屋子忙忙碌碌的。刘珍端坐在那里,像是怕乱了妆容,她不敢乱动,见同辈的姐妹们过来道贺,只招呼她们坐下,又吩咐小丫鬟端茶水来。
瞧着屋子里一派忙乱,容歆几个也不愿给她添麻烦,连道不用,只坐着说了些恭贺的话,便一道又退了出来。
才出门,就有小丫鬟迎了上来,道有远客到了,请刘璇和容歆几个一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