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两人这般推诿,谢明若反倒气笑了。原本街头闹市这样的冲突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若鸡毛蒜皮的事都要她来做主,她到可以将京都府的官都替了。只是眼睛看着,这几人先伤了人摔了东西,不说道歉赔偿,自顾自的吵了一架,竟要扬长而去,谢明若却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出言阻止,谁料她出面了,这人还能当着她的面推卸责任,最后竟成了受害人的罪过。
“这可有意思,莫非你们街上摔了一跤,不怪自己不看路,还怪道路不平坦不成?”谢明若面色微冷,口中自是毫不客气的嘲讽。
有人出面管,还是身份尊贵的太孙妃,围观的人便跟着出言指责,有那怜惜无辜受了伤摔了东西的侍女,有道陈家与贺家名不副实的,吵吵嚷嚷的,许多话便飘入几人耳中。贺瑞听着这些闲话,脸色渐渐黑沉下来,他并不敢直视太孙妃,只微微垂着头,掩下眼中的黑沉恼怒。
相比起贺瑞,几个女子承受的压力更大些。刘珍身为庶女,就算王氏并未刻意为难,在侯府生活也从不敢肆意,自小便养成了小心谨慎,凡事细细思量的习惯。刘珍一直很在意旁人的看法,旁人无心的一句话,她也常常要琢磨许多遍,才能放下心来,而今日的是,全不需琢磨,便知这许多人议论的、嘲笑的便是他们。
听着谢明若毫不客气的嘲讽,刘珍只觉得脸上烫得完全挂不住,目光落在那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的侍女,又觉得可怜,终究挨不住心里的压力,道:“我、我赔就是了……”
“大嫂!”陈莹也觉得旁人的目光难熬,但听刘珍这么说,还是瞪大了眼睛,“凭什么咱们赔,本就是他推了我,才会撞到人的!”
瞧着这一团乱麻,刘璇皱着眉,心里对贺瑞的印象越发坏了,只是刘珍到底是侯府女儿,便是出嫁了,也没有这么让人欺辱的。正要出面说话,一名中年妇人从后面走来,道:“这事闹的,本是两方都不对,既是两方都有责任,就各赔一半吧!太孙妃殿下以为如何?”
“清馨姑姑这么说,自然是有理的。”谢明若见清馨郡主出来说和,暗自挑了挑眉,心道这位还是这么爱出头。
原本脸色灰白的翠巧渐渐露出些喜色。今日这事,虽说不是她的过失,可在她手上打坏的,又是特意挑的好的,那么多的银子,便是掌柜的也不能压下去。那么多银子,难道还能算成损耗不成?若要她去赔,便是将她卖了,也是远远不够的,此刻,她心里自是万分感谢太孙妃和清馨郡主的。
贺瑞和陈莹自然都不服气,可刘珍只觉得已经是万幸了,她从不与人相争,若非有贵人相助,她已经做好了全部赔偿的打算。虽没有细看,刘珍也看得出那些东西价值不菲,侯府给她的陪嫁虽不少,可于她而言,这也绝不是一笔小钱,但此时,她只想脱身。
这样想着,刘珍连忙将身上的钱掏出来。今日本就是为着讨好婆家人的,刘珍只约了陈莹出来,却想好了给陈家女眷都带一样,身上带的钱不少,这才勉强够了赔偿。
看着刘珍利落的给了钱,带了陈莹离开,贺瑞心里恨得骂娘,当着谢明若和清馨郡主的面,却不敢说再说不赔的话。他今日闹一场倒是罢了,若是因为不肯赔钱,闹到祖父面前,贺瑞虽暗自定下了远着贺家长房的心思,对贺相却怕得很。
双方都给了银子,谢明若将银子交给了珍宝阁掌柜,叮嘱他别怪罪那可怜的侍女,这才同清馨郡主一道离开。
贵人走了,其他人也陆续离开,刘璇几个没急着走,今日镯子怕是看不成了,先前挑好的东西还要买下来。付钱的时候,顾凝玉还有些过意不去,道:“今日都怪我,若非我要翠巧姐姐去取镯子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掌柜的,我多给些银子,你别怪翠巧姐姐。”
珍宝阁是多年的老店了,这样的事也不是没遇见过,先前有贵人做主,银子都讨回来了,他也没想着迁怒那小丫头。如今听顾凝玉这么说,老掌柜却没收她银子,道:“姑娘要看镯子,是照顾珍宝阁的生意,这事哪能怪到姑娘头上,何况这事都解决了,老朽也不会怪翠巧丫头的。”
听到老掌柜不会责怪翠巧,顾凝玉多少安心了些,忍不住叹息道:“那些镯子,真是可惜了!”
老掌柜在珍宝阁做了大半辈子了,看着店里的东西也多些情意,听着这话,也跟着叹气,只他也是经历了沉浮的人了,瞧着小姑娘真心实意的可惜,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玉器虽然珍贵,可本就易碎,摔坏了,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顾凝玉跟着点头,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