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这么一说,容歆还真点了点头,要说李湛在贺家长到八岁才接回来,母子间有了隔阂也说得过去,但连下头的李勤和李琰都被迁怒就说不过去了。何况,便是姚氏有什么不好,那也是堂堂侯夫人,惹得整个府上都这么冷淡的态度,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先前李湛不愿多说,主要是那时还没完婚,有些事不好说出口。但如今容歆已经是他的妻,夫妻一体,他不该将事情瞒着,更何况容歆日后就在府上生活,若是不知其所以然,许多事难免不好处理。这样想着,李湛索性将事情从头说起,“姚氏跟父亲是年少时由姚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定下的亲事,那时父亲刚九岁,姚氏才六岁。”
容歆想想姚氏跟景侯的状态,果然,定娃娃亲是不靠谱的,小孩子性情还没定,谁知道等将来长大了是什么样的,弄不好就像景侯和姚氏一般,成了一对怨偶。
“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宗室,便是书读得好,也不能参加科举,我父亲又不爱习武,十四五岁上便开始跟我舅祖父学着做生意,偏偏,姚氏她只喜欢读书人。”李湛说起这些事也是无悲无喜的,没办法,这些事还是父亲亲口告诉他的,“因为父亲没有继续读书,所以,完婚之前,姚氏就对这门亲事十分不满,甚至差点跟贺家二爷私奔了。”
“啥?贺家二爷?”这下容歆惊讶地瞪大了眼,满京城谁不知道,那贺家二爷就是个仗着父兄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姚氏那眼高于顶的模样,竟然能看得上他?容歆也发现了,李湛对老夫人和景侯都十分敬重,但对姚氏,却是直接称作姚氏,就是刚才在人前,也只称为夫人。
“就是他,当年贺家大爷不到弱冠之龄就考取了进士,又是名门世家出身,又还没定下亲事,满京城不知多少姑娘倾慕与于他。于是,贺家二爷虽然不成器,但也生得俊朗,就冒充兄长的名字,到处招摇撞骗,姑娘家养在深闺,只听过贺家大爷的名字没见过人,听说上当的还有好几位,姚氏也是其中之一,只是被兄嫂发现了,拦了下来,死死地瞒着,到了婚期就直接塞进花轿送到了侯府。”说起这个,李湛深深同情起自己老爹来,只是没办法,他们这样的人家,和离实在太不容易了,更何况这门亲还是太皇太后指的。
“……”容歆默然,她先前还在想,姚氏好好的景侯夫人,做什么将自己的嫡长子跟贺家的孩子交换,莫非是为了那贺家二爷,得不到贺家二爷,就把人家孩子抱到自己身边养?
李湛见容歆错愕的模样,也知道刚成婚呢,就在新婚妻子面前丢了一回脸,但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李湛也就接着说下去,“姚氏后来才知道,她自以为的良人是贺家不成器的二爷,那时她才刚嫁到侯府,仿佛想通了一般,跟我爹好好过日子,两年之后得了长子,刚巧跟贺家二爷的长子只相差两三天。”
“所以,那个时候,她就盘算着换孩子了?”容歆有些惊讶,但也注意到李湛说起长子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你不是奇怪,我为什么直呼她姚氏,在人前也称她为夫人吗?我不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被姚氏亲手掐死了,偏巧,父亲那一日提前回府亲眼看到的,当时就想休了她。可休妻是大事,父亲还没来得及告知祖父祖母,太上皇就把我交给了父亲,叫父亲瞒着旁人养在家里,于是我就成了侯府的嫡长子。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因为我的身份不能说出去,父亲才不得不将她留在府中,继续做着景侯夫人。”
不等容歆惊讶,李湛又接着道:“这一瞒,就是许多年,后来李勤和李琰出生,她也疼爱三个孩子,父亲以为她改过了,又有年幼的孩子,休妻的事也就不再提,直到我八岁时,发现她将我和贺家孩子调换了。父亲将我接回侯府,不再让她接触侯府的孩子,只是那个时候,祖父已经过世了,她嫁到侯府,养育了侯府子嗣,又为祖父守了孝,便是再是恼怒,也无法休了她。”
这个规矩容歆是知道的,听李湛这么说,也就理解侯府一直知道姚氏的为人,却一直容忍她的缘故了。只是容歆还有个不明白的地方,“可是,你的父母是谁?为什么皇上要将你养在侯府?”听到这一段旧事,容歆第一反应是李湛是太上皇的孩子,可若是如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不知道。”李湛摇头,他在十五岁时知道的这件事,当时他发现了端倪,追问父亲,父亲见实在瞒不过,就告诉他了,只是,“父亲并不清楚我的来历,至于太上皇那里,我也问不出来,后来也就想开了,不知道便不知道吧,父亲养育我成人,与生父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姚氏呢,她做的种种,我也实在无法原谅她,便是李勤和阿琰,对她也不过面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