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先前就听说,清宁长公主很有几分野心,但做这件事也实属没脑子,太上皇和皇上大约也是念着父女兄妹的情分,才只是将她贬为郡主。柳氏不知前情,只惊讶道:“她一个已经出嫁的公主,害皇上的子嗣,陷害太子妃,她图什么呢?”
这个容玥哪里说得出来,只摇头道:“谁知道呢?只是公主出嫁了,宫外的生活毕竟与宫中不同,大约有些不如意吧!”
容歆也想不透,她是另有所图还是想拉人垫背,只是先前所有人都知道太上皇和皇上重视她,如今,显然也都知道皇家厌弃的清宁郡主,她今后的日子大约也不好过。
“不提这些,倒是,母亲来了信,说是过些日子就进京来了。”这事柳氏只提了提,并不想多问皇家的事。
“母亲要来?”容玥和容歆闻言都是惊喜。
“眼看我这个就要落地了,何况阿歆月份也越来越大了,母亲她放心不下。”柳氏说起这个也是高兴的,“母亲信里说,我阿娘会与她一道来,到时,我阿娘能照顾我,她也能去照看阿歆,王府那边没个长辈,我们都不放心。”
容家长辈都不在京城,李湛的长辈更是都不在了,宫里也说过接容歆去宫里住的话,只是容歆毕竟是外臣之妻,住到宫里去也不方便,还是婉拒了。倒是景侯府的老夫人和安郡王妃,时常去看她,也提醒她许多事,如今听说母亲要来,容歆自然是高兴的。
这一场战争打了快两年,两年里,两年后的初秋,李湛回来时,容歆正努力把女儿的手,从初开的菊花上挪开。小丫头刚满周岁,还没取大名,府里上下都圆姐儿的叫,只容歆喜欢唤她圆圆。
圆圆虽取了个圆乎乎的小名,但小小的个头,已经有些小美人的模样,被母亲从花朵上拉开了小手,小丫头微仰着头,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含了一包泪,立刻就要哭一阵的模样。容歆捏了捏女儿肉乎乎的小脸,试图跟她讲道理:“圆圆,花儿长在枝头上才好看,要是摘下来,很快就会枯萎了。”
小丫头显然听不懂这么深奥的话,容歆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圆圆不摘花,阿娘给你做花糕好不好?”
花糕两个字,小丫头是听懂了,跟着喊:“糕、糕!”
容歆抱着孩子转身,只见李湛站在那里,也不知静静地看了多久。不等容歆多想,李湛上前来,一把将容歆连着孩子一起抱在怀中,道:“娘子,我回来了!”
一别近两年,容歆一个人将孩子生下来,将孩子带到那么大,便是孩子闹得她辛苦,也没有流过泪,这一刻,却忍不住泪流满面。小丫头还没见过李湛,突然被人抱住,这么小的孩子,显然还不能理解血浓于水,对上眼前风尘仆仆的大胡子,小丫头‘哇——’的一声,刚才没掉下来的眼泪在见到亲爹的第一眼就掉了下来。
媳妇儿和女儿哭成一团,李湛手忙脚乱的先哄媳妇再哄女儿,近乡情怯什么的,算是全没了。好容易母女俩都不哭了,容歆抱着女儿,对着李湛满脸的胡子,实在靠不过去,只得道:“要不,你先去收拾一下,别吓着圆圆。”
延熹三年秋,乌云国和西云国战败,两国分裂成四个部族,北边的威胁暂时解除,太子李钧、靖北王李湛率大军还朝,北疆恢复安宁。
战事平息,延熹帝大赦天下,开恩科,延熹四年,战争带来的阴霾渐渐散去,京城也恢复了祥和安宁。
来年四月,李湛和容歆,带着长女李佳悦,回靖北拜祭祖先。靖北天寒,四月才是冰雪初化的季节,山坡上刚刚冒出浅浅的小草。圆圆长大了些,依然不改辣手摧花的本性,小手一伸,刚冒出头的绿草便少了一块。
没有什么危险,夫妻俩也不拦着女儿玩耍,只遥望远方,起伏的山峦泛着浅浅的绿色,这些青翠的生机,仿佛这一片土地都在渐渐苏醒。李湛握着容歆的手,道:“望着这些,我觉得,先辈的牺牲,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