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田秉是什么神色,“嗖”的一下跳出门去,走得飞快,就像害怕廖举人反悔,把银票抢回去似的。
田秉又气又急,还担心银票给偷了,匆匆一揖,拉着邵璟追了出去。
廖姝从里屋走出来,好奇地道:“阿爹,他们还是小孩子呢,就算要答谢,也该和他们大人打交道,这么多钱……”
廖举人淡淡地道:“你的一辈子远不止值这点钱。给他们这些钱于我来说心甘情愿,怎么花用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若是真能还钱,那是你我的福气,也是他们的福气。若是不还,甚至拿着这银子为非作歹,那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廖姝道:“可是他们帮了我……”
廖举人摇头:“你太天真了,几个孩子,神神道道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且看着吧。”
廖姝不敢再多话,就连朝夕相处的刘项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陌生人的面目就更看不清了。
田幼薇有了钱,立时觉得天更蓝云更白,就连吹在脸上的冷风都是暖的。
她兴致勃勃地去逛生丝铺子,走了好几家门都关着,一打听,周围人都道:“谁大正月的买这个?家里的丝不知存了多少呢,都要长霉了。”
田秉也曾跟着田父跑过生意,大概知道些情形,细心一打听,脸都绿了,怎么也不肯答应田幼薇做这生意,非得让她赶紧把钱还回去。
田幼薇觑着眼使出激将法:“早知道你这样,就不该让你掺和进来。小气吧啦的,没有一点远见和胸怀,像你这样,这一辈子都别想有出息。”
田秉果然禁不住激,立刻瞪眼道:“你小看我?”
田幼薇摊手:“不是我小看你,而是你看看自己做的什么事……我既然想好要做这事,自然是我有数。我和你讲,这是邵爷爷说的,他和阿璟讲,今年春天生丝会大涨。”
“什么?邵爷爷?”田秉将信将疑,看向邵璟:“阿璟,真的吗?”
田幼薇早就和邵璟说过,要他配合她,但到了此刻,她仍然担心邵璟会反悔或是说漏了嘴,于是虎视眈眈地盯着邵璟。
邵璟不慌不忙地朝她一笑,和田秉认真说道:“当然是真的,我本来是想和田伯父说的,但想着他肯定不会支持我们,反而会坏事,就没说。”
田幼薇接上去道:“二哥就不一样了,毕竟比爹活络多了,我们经常觉得他太犟,我看他要烧秘色瓷,家产迟早被败光,以后我的嫁妆,阿璟娶媳妇的本钱,都指望二哥了。”
邵为忠在窑户心中就是个德才皆备、英明神武的人物,田秉想到邵璟的表现,再听田幼薇这么一吹捧,属于少年人的骄傲和冲动上了头。
“或许,真的可以试试?”他看着那些生丝铺子,下了决心:“这个事情你们不能太冲动的,买了生丝存哪里?怎么收,谁看守,这些都要从长计议。”
田幼薇吐出一口气,她太难了,幸亏有邵璟帮忙,于是她看向邵璟的目光越发慈祥。
邵璟皱起眉头:“阿姐别这样看我,怪怪的。”
“怪吗?”田幼薇收回目光,心情很好地不计较:“二哥来筹谋吧。”
别看她这个二哥有些傻,出外行走办事真是离了他不行,这也是她始终把他拉下水的原因。
“今天急不来,我先打听打听,从长计议。”田秉是个爽利性子,一旦下了决心就不再踌躇,而是认真规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