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几百年不见，整个人族的面貌跟上一次相见已经完全不同。

明明上一次，联合部落中的人族还像是茹毛饮血的原始人，连话都说不清，几乎无法交流，而这次在金鳞看到的人却半点不见愚昧。

她觉得……文明的火种已经种下。

“他们的发展看起来很好。”

她看到那个万年前的自己这样说道。

跟她隔了一张桌子的罪一点也没被夸奖的模样，脸上别说志得意满了，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可实际上，他们现在依靠的只是我和灵族，自身仍旧一如既往的孱弱。这样的金鳞看似强大，却如同空中楼阁，如果我们撤离了，他们面对的情况可能比被妖族圈养还要惨。”

说完就是一声叹息。

云兮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杯啜饮着沉吟片刻，才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也累了，在这漫长的几百年中厌倦了？”

“不是厌倦，只是觉得无力。”

罪用手撑着脑袋，表情有些怅然。

“如果是普通的原始社会，想要让人族有安身立命的本钱，别说七百年多，七年也足够了。可这个世界有妖族，它们变强的速度很快，数量也越来越多。

灵族固然强大。

可这个世界这么大，人族又是遍布每个地方，除了金鳞之外，还有更多的人族处于压迫当中……这两百多个灵族，又怎么够呢？

更何况，灵族与人族的关系本身也是不对等的。

以天下大同、万物平等的理念的确能忽悠它们一时，可怎么可能要求它们一直不求回报的单方面保护人族，为此花费巨大的心力、甚至为此牺牲。

这样畸形的关系，迟早会出大问题。

就现在，已经有些灵族暗生不满。前不久还发生了一起灵族叛逃的事件。对外，我声称它是被妖族控制、蛊惑了，可实际上……”

说道这里，他沉默片刻才补充道：“说到底，人终究只能靠自己。”

云兮看起来并没有被他的情绪所影响，只是淡淡的问道：“所以，你这次叫我来是为了什么？总不是为了跟我诉苦吧？”

罪无语道：“有时候我是真不明白，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怎么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云兮嗤笑：“你是想说我冷血吧，用不着遮掩，反正你又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说重点，别浪费时间。”

罪明显被噎了一下，但他没有因为这冷言冷语而改变什么，仍是一副沉稳模样：“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让人族也可以使用灵力？”

“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不如你自己提。如果你想要做金鳞的城主，我也可以……”

“你是在逗我吗？我要这虚名做什么？”

罪拧了拧眉毛，最初一起来的2万人，因为平日里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具现出来，彻底没了追求。如今他们以天神的身份待在天庭，几乎全成了咸鱼，指挥不动，也收买不了。

像云兮这样还愿意待着人间界的，似乎不一样。

可他同样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能让她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