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如今陷于荆州,”沈充在秦凤面前温言劝慰,“杜弢乱荆已近两载,大将军为统军元帅,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然则失平不下,如今军需甚多,若献船以助平乱,也是利天下之举……”
秦凤嗤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我不想卷入你们南方的权利之争,我建我船,别给我找麻烦就行。”
沈充熟悉他的性格,也不生气:“秦兄,你我相识已经有数载,当知南方诸事烦乱,如今陛下虽于南方称帝,可所辖之地,不过扬州一带罢了,需要依靠大将军行事,他才高德寡,极善排除异己,我沈氏想居高位,便不能惹了大将军厌弃。”
如今的天下,晋元帝的身份没有血脉正统——和他一脉的司马家远亲在南方有五个,于是,长江以南,只有扬州是听命的,江州(江西福建)的华轶、广州(两广)王机、都没有理会晋帝的意思。
至于云贵那些地方,哪怕是大一统的时代,中央对他们的要求也从不是能交多少钱粮,而是不闹事不派兵去镇压,那就算于国有功了。
所以,说晋元帝不支持北伐也不能全怪他,就这种局面,能不能北伐,还得大将军王敦说了算。
“这次,造船只是将军想要试探,”沈充诚恳道,“他希望与渤海公能隔江相助……”
看秦凤还是一脸迷惑的神色,沈充干脆把话说开:“渤海公顷刻间拿下青州,震动天下,王将军大为戒备,虽然知道中间夹杂着石勒等胡人,也还是的不放心,想对渤海公示好。”
“不要想,”秦凤冷淡地看着他,“我不传这个话,你们有门路自己去找,沈充,你有决断,北方情形你也清楚,两边下注,总要有点损失。”
沈充无奈地摇头,对这些异人没办法。
秦凤赶走了沈充,又聚集起了小伙伴们:“北方化工准备开了,你们知道么?”
“知道,听说又有大佬了,”小伙伴们就很无奈,“如果不是有大航海新大陆这一波,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赢了。”
“更过分的是肝娘,她在广州也开始建船坞了,”秦凤一提这事就一肚子火,“那广州的树木更多,适合造船的巨木到处都是,我们可得搞快,不能让她又拿第一。”
“不用担心,去年广州的船刚刚走,就有一波秋台风把她的码头港口横扫了,她整个冬天都在修码头,造船肯定只是下个注而已,”小伙伴们安慰他,“对了,我觉得,培养水手的话,我们要不要试试走日本这条运输线?”
“为什么?”
“我看过了,辽东希银派去日本银矿的海船,从辽东出发,到日本银矿要行一千九百公里,我们杭州这过去,只要一千公里,距离短,如果成功的话,不但可以培养出大量的水手,也可以为去美洲做准备,按两年的水手培养时间,我们准备好了,差不多也可以去美州航线了。”
“有道理……”
辽东,襄平城
渤海公一个朝夕平定青州巨贼的操作,举重若轻。
在辽东发展的话唠林钟期当然就成为辽东势力打听此事的目标。
林钟期每次和老大希银说话都被各种杠,如今得到了吹嘘女神的机会,当然便不留余力,把敌人吹得上天,再用敌人衬托女神的决断,徐策的用兵如神,普通一个闪电战,被他编成了过五官斩六将,听得旁人一惊一咋,如痴如醉。
这也瞬间吓到了占据辽东的护东夷校尉李臻,他是征战老手,从林钟期那注水严重的叙述里推断出了接近自己心意的版本后,最近都本能地收缩兵力,并且给部队下了不处暗号,到处派遣斥候,探听消息,就怕渤海公明天就说句“天凉了,该收拾李臻了”。
如果说,以前他还有占据辽东以自保的心思,现在这点心思便基本淡去了。
且不说他旁边的慕容鲜卑、段部鲜卑,光是这一年来,希银等人联络的海商贸易,就已经在辽东本地勾勒出一张巨大的关系网,更重要的是……
“成儿,你去哪?”老将军坐在庭中,大声叫住正匆忙而行的青年。
“父亲,林兄弟最近又下了扶余奴隶的订单,我最近都在这忙这事,”李成说起此事,眉飞色舞,“您不知道,如今我在扶余诸部中地位渐长,很多扶余部族都求着我送他们去渤海郡,听说连渤海公都已经听闻我的大名,说不准回头便能升我入幽州军中……”
“够了够了!”李臻气闷地挥挥手,“去卖你的人吧!”
李成没被父亲表扬,有些失望地走了。
徒留老父看着他的背景,一番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