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迁移,让他的王帐,与蓟县的直线距离仅仅六百里,快马两天可至——当然,在这短短的距离里,有幽燕山脉与长城阻隔,想直接打过来不太可能。
但今年有所不同。
从去岁冬日,草原的雪水便不多,而到了今年四月,草原上都有滴水未降。
原本定植的牧草纷纷枯死,只能依靠以前的青储勉强过活,牛羊也因为吃不到足够的草料而接连死亡。
才过好日子没几日的牧民们不得不推出牛车,离开修筑的房屋,带着泪水,痛苦地重新逐水草而居。
可是普通草场的牧草,是提供不了紫花苜蓿那么巨大的产量的。
为此,拓跋猗卢以草原日渐荒芜为由,要求渤海公将紧临草原的代郡做为他的封地,让他的牧民们迁移到长城以内来。
但这个要求被魏瑾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代郡拥有太行山北路的三条径道,只要越过径道,整个幽冀都无险可守,更不要说代郡本身还有数万户普通百姓,草原人过去了,当地百姓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魏瑾提出的解决办法,是用粮食换取草原的大量牛羊,牧民只保留少量的牛犊羊羔做种,等到旱情缓解,再重新养育牲口,当然,草原想要来兖豫二州打工也是可以的,但不能成建制进入,需要接受北方安排的工作。
而这个提议被拓跋猗卢愤怒地拒绝,他以书信质问渤海公,谈起当年是他们拓跋鲜卑第一个支持她,甚至借出兵力为她抵挡最初的四方窥探,如今他们部族遭遇天灾,您就是这样回报当年的支持么?
魏瑾的回信是私情与家国终是有别,正是记得当年的相助,所以这些年对草原始终优容,困难只是暂时的,你不要急,只要我们相互理解相互帮助,总能过去,钱粮可给,至于说要地的事情,还是不要提了,提了伤感情。
拓跋猗卢试探之后,发现渤海公并没有一点松口的意思,于是开始了第二波试探,他悄悄让几个部族搬迁到代地长城附近,驱逐了周围的汉民。
魏瑾让人加强了边关的戒备,并且严厉斥责了他,让他速速带人回去。
同时,魏瑾调动了幽州守军,开始在代地集结,以防万一。
而就在这时,肖晓晓已经连夜赶回了草原。
一路从湖北襄阳到郑州,再从邯郸向北走飞狐径翻越太行,进入草原,这全程两千四百多里,她十天之内赶回来,就算她意志坚定,也不由得大感疲惫。
拿起水壶猛灌了一口水,她的视线尽头,一个部落的轮廓显现出来。
这是鲜卑白部,她以前救过的一个部落。
只需要出现,就已经有无数牧民欢呼落泪,在他们看来,这位神女简直就是无所不能,有她在,这次的旱灾应是可以度过的。
肖晓晓暂时歇息了一会,吃了食物,婉拒了部族首领让她休息一晚的邀请,准备继续上路。
而这时,她才出帐篷,便见到一张桀骜又英俊的面容。
“六修,好久不见。”肖晓晓微笑道。
面前的俊美青年神色复杂,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走到一旁。
“你不能回去见父亲!”拓跋六修毅然道。
“为何?”肖妃继续微笑。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拓跋六修宛如一头困兽,握她的手都带着颤抖,“他准备和渤海公撕开,你若回去会娶你,他一定会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