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经济要均衡,才能孕育出更多的生产力,所以她不但没有让南渡的移世迁回去,还给了很多开垦土地的优惠政策,甚至于减免了今年荆、扬、江三州的夏税,并承诺明年的农税也减半,否则一定会有大规模的回移潮。
……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到收获季节时,“我爱种田”活动的结算也落下来了。
第一名是苍秀儿,她坐拥兖、豫两州,河南一带都是千年精耕细作的好地,没的多说。
第二名是孟岚,本来她在广州的那点地很险,但奈何她主动拉拢了江南吴兴的周家,这位的全力支持下,她的成就一路直上。
第三名是深耕细作的辽东希银,他虽然在这两年都没有什么大操作,但胜在默默耕耘,不但收拢了高句丽新罗扶余这些地方的移民,还大力开发了扶桑的土地,加上大量白银换来的牛马和玻璃,深耕土地。终于他勤恳的经营有了回报,辽东冬季长,可还是成功得到了的连续两年的丰收,且在第三年的丰收季节横杀而出,以微弱优势成功挤入前三。
惨还是肖妃惨,她因为草原的耽搁,所以荆州那边经营的不是很好,最主要的是人口和局面都不允许先前的她修江堤——否则要是敌人学关二爷来个水淹七军,那找谁说理去?
为此,肖妃气得差点弃游。
因为先前看好她人的太多,网上的赌局自然也是一地鸡毛。
秋收刚过,建邺的气温却还是蒸腾着。
但丰收的气息,还是在这里蔓延。
一个卖饴糖的小贩用着细竹棍滚着糖丝,吸引了大群孩子。
大街上,一个精致可爱的三岁小孩努力挣脱了父亲的怀抱,吵着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才一落地,就哒哒哒地像炮弹一样冲出去,引得母亲急忙跟上。
“你这小儿越是康健了。”一名二十七八的年轻文士微笑道。
“太真过誉,”孩子父亲谦虚了一下,“想是女帝治下之土,更养人吧。”
两人于是又吹捧了下自己的上司,便说起了江南如今的变动。
“太真你从上党郡守一越而成扬州刺史,深受陛下看重,这将来已经是定然入尚书台了。”桓彝赞道。
前任上党太守,现任扬州刺史的温峤闻言,微笑道:“以后之事,谁又说得准呢,我等还得尽心竭力才能回报重任,如此,你也不必再锻炼酒量了。”
桓彝闻言大笑:“改易风气,正如此。”
如今说他最佩服女帝的事情,无疑就是她带起的务实之风了。
他家本是儒学传家,但当年南渡之时,为了护家求官,不得跟着那些名士们汹酒裸奔,嗑药谈玄,越是大胆前卫,越是能得风声,但这些事情,他真是从心底里厌恶,却又不得不加入,废了无尽的功夫,才成功挤身“江左八达”的名士圈,天知道他为此付出了什么。
但现在是女帝持政,把原来那些空会谈玄、不懂俗物的官员们纷纷扫地出门,因此南方官场的风气顿时为之一清,他们这些人,终于也不必装得放荡不羁,可以安心做些实事以惠民。
温峤自是同意,两人又说起了如今的许多宗族,很多也看清了局面,不再纠结复兴九品官制,而是开始放下身段,试图进入基层,开始积累经验,这也是智者之道。
毕竟都是经历过动荡,知道太平盛世的可贵,宗族能带领族人熬过乱世,也是有自己的独道之处。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过繁华的街道,周围一处的面摊散发的热气,旁边不远一处炸油果子,地上摆着小摊卖着自家做的一些鞋帽、竹编,还有人表演卖艺,生意都很兴旺,至少围观者甚多。
“这建邺还算繁华。”温峤赞道。
“原来可不是这样,这是新修整的棚区,”桓彝指了指远处,“那边那一块,是还旧户的瓦房,剩下的,便全做了新铺,又靠着秦淮河口,行货便捷,这才有如此盛景。”
“盛景?”温峤嘴角显出不屑之色,“茂伦你是未见我治下潞城,回头你我去看看,便知何为兴盛。”
“哈,女帝治下,都是迟早之事。”
两人说说笑笑,走过这片繁华的新区,前边跑来跑去的小孩子终于累了,伏在父亲怀里,不一会便安然睡去。
温峤凝视着小儿无邪的睡颜,一时无尽感慨,十年前,他还和叔叔北上晋阳,被那些异人挤下牛车,为山河倾颓而奔走图救,那时的他的,为了家族生计,还得从崔家两个小辈之手图些财货,困窘至此。
如今不到十年,大半天下都已安泰,八王之乱,洛阳陷落,衣冠南渡,明明才过数年,却都遥远的有些恍惚起来,城市的喧嚣落在耳中,仿佛所有纷争,都属于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