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如果沈姑不在了。
那些无尽的黑夜,那些看不懂的人心,还有谁会如沈姑般纯粹的只与她相伴,给她绝对的支持。
待越子倾二人前后赶到月琉宫皓月轩时,沈姑屋外已经站着不少宫人。
他们无一不是红着眼眶,对二人躬身行礼,让出一条路来。
快至沈姑房外时,一太医摇着头从房里走了出来。
越子倾这才止住脚步,急切问道,“乳娘呢?”
太医拱手,表情惭愧。
“沈姑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还望长公主殿下节哀!”
赶回来的这一路上,越子倾始终抱着丝虚无的希望。
当听到太医如是说,越子倾只觉她全身的力气,一瞬像被什么抽走了一样。
整个身体只是一块立着的软肉,无法动弹,连说话都没了气力。
“你说谎,乳娘绝不会丢下安宣的。”
太医闻声,头、背埋的更低了。
跟上来的越子漾知强求无益,扶着越子倾进了房间。
房内,只有盈岚双眼通红的站在沈姑的床边。
床上的沈姑面如灰土,毫无生气。
像知道越子倾回来了一样,沈姑的眼皮动了动,好不容易才眯开眼。
“是殿下回来了吗?”
越子倾一下扑到床边,握起那只原本柔软温暖,却早被病魔折磨的如枯木的手。
她极力强忍着,声音却掩饰不住的颤动。
“乳娘,是安宣,是安宣回来了,是你最宝贝的安宣回来了,所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沈姑虚弱极了,连睁着眼睛都十分费力,她不得不先合了一眼,才又眯开。
“能再看一眼殿下,老奴走的也安心了。”
“乳娘,是安宣在这里啊!你说过,安宣大婚之日,你要亲自给安宣梳头描眉,看着安宣和美安康,子孙满堂,你说这辈子都会陪在安宣身边,你都记得的,对不对?”
越子倾抓着那只手,近乎乞求。
“安宣以后一定会很乖,所以你不要食言,好不好?”
满眼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越子倾不停的擦拭着。
她害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招来阴间无常,一说完,就用力的抿起了嘴。
沈姑费了些力,才抬起另一只手,越子倾见状忙将头凑了上去。
沈姑的手掌搭在越子倾的脸颊上,母指尖轻轻的在她鬓角摩擦。
“转眼,老奴的小公主就到了要出阁的年纪,老奴也曾想等到殿下成婚那日,为殿下挽上最美的发髻,看着殿下和美安康,子孙满堂。”
沈姑无数次幻想过,越子倾大婚时的场景。
想象过要如何出色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她美丽尊贵的殿下。
可那场想象中盛大的婚礼,她终究不能成为那个替殿下梳头描眉的人了。
沈姑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后面的越子漾,“是惠王殿下吗?”
越子漾点了下头。
沈姑欲强撑起身子,可背离床不过一寸,就再提不起力气。
越子漾见状忙道,“沈姑姑身体不适,无须拘这些虚礼。”
“谢惠王殿下……”
沈姑颔首谢过,在越子倾的帮扶下,回躺到了床榻上。
“老奴福薄,今后只怕无法再伺候殿下了。所以老奴斗胆恳求惠王殿下,看在已故宣敬皇后的面上,日后能看护长公主,莫要她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