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仪宫仪合殿,是越子倾母妃宣妃生前的居所。
这里曾在天元138年冬月被大火付之一炬,下令修缮到一半,宣妃就薨于北玄宫,这里便就此闲置。
除了宫门前日夜值守的羽林卫,后昌凌帝还在仪合殿布下了重重机关。
是以,近十二年来,能出入宣仪宫,进入仪合殿的,就只有昌凌帝、越子倾,和独居在这宫里打理的温婆婆。
仪合殿的摆设多是宣妃生前的样子,只正殿主位的桌椅被撤下,壁上增挂了一幅画。
画中满池碧叶红莲随风摇曳,一着雪青色罗纱裙的女子坐在采莲舟上,似听到有人唤她,正欲回头的婀娜背影。
这幅画是昌凌帝给宣妃画的第一幅画像,也是唯一留下了宣妃身影的画。
是以,越子倾对这位她不满四岁就薨逝的母妃,印象是模糊的。
她只微末记得,她母妃笑起来如煦日和风,很灿烂,很温暖。
偶尔梦到,看到的便是一个暖暖的影子,瞧不清面容。
越子倾抬头盯着这幅画,期待她下一刹那,能回过头来。
“母妃,父皇能不能息怒,就全靠您了。”
不过片刻,身后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是处理完一早政务,迟迟未等到越子倾去北玄宫觐见的昌凌帝。
“你别以为躲到这,父皇就不追究你借机在宫外流连一事?”
当京兆府尹将那具酷似越子倾身形的尸首,暗指主谋是越子漾时,昌凌帝便知,这是有人诱捕越子倾做的局。
既要诱捕,就说明越子倾已经安全逃脱。
不过昌凌帝要知道,这其中牵扯的势力不止一股,他就不会如此想当然了。
越子倾转身道了个万福,笑容诚挚。
“父皇误会了,倾儿是单纯思念母妃,才过来的。”
想到适才宫门口看到她,溜得比兔子还快的影子,昌凌帝觉得抖小机灵的爱女好气又好笑。
他停脚站定在越子倾一侧,抬头看着壁上的画,正色道,“你不该来这。”
“倾儿归来,母妃难道会不开心吗?”
越子倾言的虽是宣妃,但其实试探的,是昌凌帝对她这几日隐去踪迹的态度。
昌凌帝沉声,“那之前骤闻你被掳走的担惊受怕,坠崖而亡的呕心抽肠呢?”
若旁人听得昌凌帝字字铿锵的责问,只怕早就吓跪在地。
越子倾却半点不怵,她挽住昌凌帝的胳膊将头蹭在上面,撒起娇来。
“爹爹,倾儿可是一回丰城,就请人往宫里送了消息呢。再说,爹爹英明神武,那种拙劣的小伎俩,怎么可能诓骗得了爹爹。”
刚开始得知越子倾被掳,昌凌帝确受到了不下的冲击。
可在越子倾面前,昌凌帝从不是睥睨天下的君王,面对撒娇的女儿,他是半点也狠戾不起来,更别提帝王的架子。
可再放任,也要有个度,越子倾的安危便是他的底线。
昌凌帝抵开了越子倾凑在他胳膊上的头。
“说说吧,静庵堂和这几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越子倾挽着昌凌帝的手未松,讨好的笑着。
“那夜被人掳下山后,倾儿就得一路过的江湖大侠相救,得以脱险。”
“脱险后,倾儿第一时间是想回宫的,可偏偏那救倾儿的大侠,还是个游历四方的郎中,倾儿便想跟他悬壶济世几日。”
昌凌帝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宣妃在认识他以前,就是个悬壶济世的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