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孙尚香歪着脑袋,沉思起来。
徐节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脸色微红。“大王,三将军,君子当慎言慎行。”
孙策哈哈一笑,对孙尚香笑道:“快下去,你的军师要进谏了。”
“老夫子!”孙尚香撇了撇嘴,却还是乖乖的跳了下来。她今年十二,过了年十三,按照惯例,就可以嫁人了,不能再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况且她自己也渐渐懂事,知道男女有别,虽然嘴上嫌疑徐节嗦迂腐,却是从谏如流。
“呃……”徐节舔舔嘴唇,又道:“大王,臣说的不仅是男女有别,大王不宜过于宠溺三将军,出言亦当谨慎,以免引人误会。”
孙策很惊讶。“我也有错?”
徐节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大王不宜以三将军比天子。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传了出去,甚至有讹传言,不仅对三将军不利,对大王也多有烦扰。”
孙策哑然失笑,却不得不承认徐节的担心有道理。这种事太敏感,他对孙尚香一向宠爱,难免会有人担心。女人的心思最难猜,嫡子又是袁氏姊妹的心结,引起误会实在太值当。
“我检讨,我检讨。”孙策很郑重地说道。徐节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退了下去。孙策示意她看看军报,一起发表一下看法,当作一次练习。徐节应了,拿起军报,与孙尚香到一旁研究去了。
孙策来回踱了几步,考虑着接下来的战事。天子、董昭向北撤,兖州的战事还没有结束,形势却更加复杂,也不知道朱桓、陆议能不能应付得来。到目前为止,朱桓、陆议的表现还不错,虽然有点玩脱了,总体来说还在可控范围以内,但准备的手段都曝光了,接下来无巧可取,只能各凭实力,还能不能顺利拿下整个兖州,不仅要看他们的能力,可能还要加点运气。
对手太狡猾,又处于崩溃与暴走的边缘,随时可能铤而走险,这个考验一点也不轻松。
孙策正在沉思,甄像来报,荀求见。
孙策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拍额头。这两天只顾着定陶的战事,完全忘了荀。陈群也忙,几天没见面,也不知道思想工作做得如何。不过汝颍系目前处境尴尬,缺一个真正够格的精神领袖,想来陈群不会消极怠工。
孙策斟酌了一下,示意甄像请荀进来,又让徐节去准备茶水,一会儿旁听。听到荀名字时,徐节的眼睛就亮了,只是不好主动开口请求,听得孙策此言,正中下怀,放下军报就去了。
“看完了没有?”孙策问道。
“回大王,看完了。”徐节俏声应道,透着不多见的欢乐。孙策不禁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到底是小姑娘,别看平时一副稳重大方的模样,真遇到了心中偶像,还是控制不住少女心。
在汝颍系有意无意的宣传下,留香令君四个字已经成了一个传奇。只不过传奇就像肥皂泡,看起来很梦幻,破碎了也不过是几滴水,至于是污水还是泪水,那就因人而异了。孙尚香对荀就不感冒,总觉得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过了一会儿,楼梯声响,荀慢慢走了上来。他低着头,拱着手,胡须修剪得很整齐,头发一丝不苟的压在冠中,身上穿着一件新袍,比上次精神了不少,只是鬓边白发又多了几根,看起来有些沧桑。他在楼梯口站定,调整了一下呼吸,深施一礼。
“颍川荀,见过吴王。”
孙策眼神微闪,伸手虚扶。“荀君这几日可好?都去了哪些地方?”
荀再拜。“在葛陂周边转了转,去平舆拜会了王府君和几位老朋友。还有一些朋友闻讯赶来,小酌几杯,叙叙别情。”
孙策点点头,请荀入座。荀还没出河南时,辛毗就送了消息回来,如今又过去大半个月,只怕半个豫州的人都知道了,赶来见他的不会少。
孙策在正席就座。徐节端着茶上来,瞅了荀一眼,抿嘴而笑。到孙策面前奉茶时,孙策看着她,似笑非笑,嘴唇翕动,却没发出声音。“如何?”
徐节忍着笑,眨眨眼睛,借着身体的掩护,悄悄地指了指腰间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