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顾承风欲言又止,这拨浪鼓他拿了也没用,既然人家不要,他也唯有扔了。
月古城的形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
他叹道:“还没打仗都这样了,真打起来还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
顾娇知道,她的梦境里血流成河,饿殍遍野,山河破,百姓流离失所,壮丁被残杀,妇孺被欺凌,边塞沦为人间炼狱。
“今晚是住客栈还是驿站?”顾承风问。
“都不住。”顾娇说。
“那住哪儿?总不能住大街上吧!”顾承风望了望头顶暗沉的天色,“我瞧这天气不太对,夜里指不定有大风雪,真睡街上,会冻死的。”
顾娇可没打算睡大街,她停下脚步,站在冰天雪地的街道上。
她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
明明梦里是没出现这条街的。
她沉思了片刻,牵着马儿往右拐。
“哎,你去哪儿?”顾承风问。
“太守府。”顾娇说。
“去那儿干嘛?”顾承风不解地问。
“住。”顾娇惜字如金地说。
顾承风眉头一皱:“住……太守府?干嘛要住那里?”
顾娇牵着马儿往前走:“不花钱。”
顾承风:“……”
顾承风没问顾娇是怎么知道太守府在哪个方向的,这一路走来,她就和一块行走的舆图似的,哪儿哪儿都清楚!
不过想到世上有一种叫做舆图的东西,顾承风也就释然了。
二人来到太守府。
大街上没见多少巡逻的侍卫,太守府外却是重兵把守。
“什么人?”一个侍卫朝顾娇二人走了过来。
顾娇没说话,直接随手抛了块令牌给他。
侍卫只是边塞一个小小的兵,不认识京城的东西,可顾娇气势逼人,加上她与顾承风都穿着上等的狐裘,一看便不是寻常百姓。
侍卫拿着令牌进了太守府。
约莫半刻钟后,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扶着头顶的官帽,提着下摆,一路小跑过来。
顾娇与顾承风都是男子打扮,脸上戴着面具。
中年男子神情古怪地看了二人一眼,忍住了心底的疑惑,行礼道:“小的姓胡,叫胡海,是太守府的师爷,太守大人外出办事去了,不知二位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两位大人见谅!”
顾承风等着顾娇开口。
顾娇却没有。
顾承风记起这丫头不会伪音,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无妨。”
“不知二位大人如何称呼?”胡师爷恭敬地问。
顾承风摆起官威风道:“我们的身份不便透露,你就不要问了。”
“啊,是!”胡师爷将令牌抵还给顾承风。
顾承风想了想,替顾娇接下了。
胡师爷将二人请入太守府。
顾承风拿腔拿调地说道:“找个清静的院子,我们可能要在月古城住上几日。”
“是!是!小的这就去安排!”胡师爷赶忙应下,将二人带去了一座干净的院落。
院子里一共有三间房,顾承风让顾娇住最里头的那间,他住隔壁那间。
“小的去挑几个机灵的下人过来。”胡师爷笑着说。
顾承风看了顾娇一眼,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对胡师爷点了点头:“有劳了。”
胡师爷恭恭敬敬地退出院子。
管事好奇地跟上来,说道:“师爷,那两个人是谁呀?你怎么对他们这么客气?还让他们住进留香院了,那院子原是……”
他说到一半,被胡师爷打断,胡师爷小声道:“你懂什么?他们手上拿着庄太后的令牌,是京城里来的人!”
管事目瞪口呆。
……
顾娇可没管自己的身份在太守府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她进了屋,摘下面具,取下红缨枪与小背篓放下。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却因烧了火炕的缘故十分暖和。
顾承风走了进来,一边摘掉面具,一边对她道:“奇怪,这一路上你不是一直将自己的身份藏得很好吗?怎么到这里就不藏了?”
顾娇摘下鹿皮手套:“不用藏了,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顾承风眸子一瞪:“什么时候暴露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娇道:“进月古城就暴露了。”
梦境里顾承风就是在月古城被人盯上的。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会有人来给顾承风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