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包里拿出没有打褶儿的一块钱来,看看上面的女拖拉机手后,我递给了师傅。这钱崭新,师傅接过去不小心把手剌了个口子,顿时就出血了,他说:“谁说钱不咬人的。”
说完,用嘴吸了吸手指头,然后把这赞新的钱放到了里面的口袋里,说:“过年给孩子们发岁钱,孩子们都喜欢新票。”
我笑笑,点头致谢,然后拎着包朝着前面走去。
我从马五家门前经过,这大门里有影壁,看不到什么。我只能听院子里的声音。
这院子里人不少,有人在磨刀呢。还有一只鸡在叫,应该是要杀鸡招待亲戚朋友!
说起亲戚朋友,武定国是有细分的。他告诉我说,亲是父亲这边的人,比如叔叔,大爷之类的,这都是亲;母亲那边的,比如舅舅,外婆,阿姨等,称之为戚;亲戚也叫做内亲外戚。同学同事为朋,同志为友!他主要是想告诉我,亲戚分远近,朋友有厚薄。对人不能用一套标准,要学会审时度势,看人下菜碟。
当然,现在已经不分那么清了,亲戚就是亲戚,朋友就是朋友。至于远近,都在各自心里就是了。
从马五家前面经过一次之后,我从后面又走了一遍。看到后墙外面有一棵洋槐树,这棵树在墙外,但是洋槐树枝已经伸到了墙内。
这墙上爬了很多爬山虎,要不是有这棵树,还真的不好进去。
我走完了一趟之后,出去叫了辆三轮车,拉着我到了三里外找了家旅馆住下。打开提包之后,我换了一身深蓝制服,戴上了一顶蓝色卡其布工帽。
小旅店有后门,打开后门就是一条很窄的胡同。到了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我从后面溜了出来,沿着胡同出去,然后一直朝着马五家而去。
路上遇上了一波联防队的,我躲过去了。我到了那棵洋槐树下之后,前后看看,然后迅速爬了上去。蹲在上面,刚好能看到马五家后院的情况。
我拿着单筒夜视仪往里面观察,在这后院里停着一辆蓝鸟汽车,一辆天津大发和一辆红色松花江面包车。车的后面有个厢房,在这后厢房里住着一个老头。这老头应该是看家护院的。
我一直盯着这老头,他是个酒鬼,就着花生米,自斟自饮半小时喝了半斤酒。
看得出来,东家不愿意他喝酒。但凡外面有点动静,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把酒菜先藏起来,然后再出来观望。
到了夜里十点半的时候,从前面过来一个壮汉,一看五大三出的身材就知道,这应该是马五的某个兄弟。这位来了之后,老头吓得把酒菜藏起来,然后出来点头哈腰。
这人管着老头叫表叔,看来是乡下的亲戚,来这里给马家打更,混口饭吃。
马家这兄弟让他机灵着点,不要喝酒,他满口答应着。不过很明显,这位不怎么信任他,反复嘱咐,晚上千万不要睡着了。
我心说你指望这么一个货能行吗?防贼不如一条狗好使呢。
看看他把这院子弄得乱八七糟的,不仅是个酒鬼,还是个懒鬼。这种人,可恨多于可怜。
我很奇怪,这马家怎么就没有养狗呢?
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人,而是突然哪里冒出来一条狗。狗这东西耳朵特别好使,不论我怎么小心翼翼,都不可能逃过狗的耳朵。
偏偏我一直在这里蹲到了后半夜两点,我也没有听到马家传出来一声狗叫。
别说是他家,周围三百米以内都没有一家养狗的。这可是真的邪了门儿了。不养狗应该是另有隐情,等我回去就去了解下。
这位表叔在东家走了之后,拿出来酒菜,一边听着戏匣子,又喝了起来。喝到了十二点的时候人就迷糊了,打着手电筒出来也不去茅房,对着院子里的花圃撒了泡尿之后,回去倒下就睡了。但是没关灯,他应该是想着,只要亮着灯,贼就不敢进这院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