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爹很明智。置身事外不是挺好的吗?你是什么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
云长生说:“当天夜里我爹就把这件事告诉我了,他让我不要参与这件事。我不参与这件事,于是我也不想让素情参与。当天夜里我就去找素情了,我告诉她,不要参与这件事,也不要在上面签名按手印。素情告诉我说,她才不会去盗墓呢。”
我说:“墓是谁的?”
云长生摇摇头说:“不知道,只知道是老祖宗的。至于是谁的,已经没人知道了,可能是当初的祖先有意这么做的吧,就是不想让后人知道这里埋得是谁。”
我说:“然后呢?”
南宫静怡在一旁说:“难道素情没死吗?”
云长生说:“素情怎么会死呢?她活得好好的啊!”
我看看南宫静怡,我知道,我们都猜错了,那里发现的尸体不是素情的,现实和我们猜测的相差甚远,甚至是南辕北辙了。现实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我说:“您接着说。”
外面这时候吵闹的更厉害了。
云长生说:“寨里有个傻姑娘叫金凤,这金凤是后面的刘寡妇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刘寡妇就指着这金凤给自己养老送终了。说金凤是个傻姑娘,其实金凤也不是很傻,她会看表,会做饭,会洗衣服,还会简单的算数。金凤还有一个本事,她特别受动物待见,只要她上了山,山上的狐狸都会去找他玩,所以寨子里有人说金凤是狐狸托生的。”
我说:“可能金凤救过狐狸,狐狸是有灵性的。并不是金凤受动物待见。”
云长生说:“就是这么一个姑娘,她特喜欢我,一直想要和我好。但是我怎么会喜欢她啊,那时候我和素情关系特别好,都知道我俩在搞对象。偏偏金凤和素情也是好朋友,她俩一直聊得来。素情也挺照顾她的。有一天晚上金凤敲我的窗户,我打开窗户一看是金凤,我就说,金凤,这么晚你有事吗?金凤说,村长带人挖了老祖宗的坟,偷了不少东西出来,我得去派出所找杨所长报案。我一听就吓一跳,我说,金凤,这件事你别管,回家去吧。金凤说,你和我一起去吧,我自己不敢走夜路,太黑了。我说,你快回家,听话好吗,这件事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金凤说,你不陪我去,我去找素情,让素情陪我去。”
云长生这时候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他说:“我要是跟着金凤就好了,我寻思着去找素情也挺好的,素情挺会劝人的。另外我那时候在看《三国演戏》呢,看的不可自拔,我就没管金凤。谁知道,金凤走了之后就没了。而我第二天去素情家里给我爸打酒的时候,我发现素情神色慌张,脖子上有抓伤,我问她昨晚上金凤找没找她的时候,她说没看到金凤。”
云长生擦了一把眼泪和鼻涕之后,又说:“金凤失踪了之后,刘寡妇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说梦到金凤死了,她要去找金凤。刘寡妇没多久就上吊了。刘寡妇上吊之后,素情也离开了曼邦,也就是素情离开之后,曼邦老寨开始闹鬼。闹得特别凶。吴敬中这才组织大家搬家,搬到了这边。这新寨所有的房子都是吴敬中用挖坟盗墓的钱修起来的。”
云长生深呼吸一口,接着说:“素情不辞而别半年后回来了,也就是新寨刚刚修建好的时候。她人长胖了,穿着打扮也时髦了,据说去了上海半年。我越想越觉得是素情害了金凤,金凤一定是和素情一起出寨子去乡上的。那时候我们寨子还没有派出所,我们这里的治安归夜郎镇派出所管辖,我分析金凤就是在去夜郎镇的路上被害死了。”
我说:“你父亲怎么回事?”
云长生说:“我爹是八二年的夏天死的,家里没有原料了,我和我舅舅去缅甸找料,一去就是一个月,回来的时候,我爹已经被他们给火化了。我爹一定是被他们害了。那时候我和吴静已经结婚了,有一次我爹和吴敬中喝酒喝多了,他提了金凤的事情,他说金凤死得冤。说吴敬中他们太狠了。吴敬中顿时就翻脸了,说我爹在血口喷人。俩人闹得不欢而散。三天后我就去了缅甸,回来的时候,我爹好好一个大活人就没了。”
我这时候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把那块玉牌拿出来了,我说:“你看看,认识吗?”
云长生看到之后伸手拿过去,看着说:“这是我送给素情的!这是我亲手刻的。也是我最满意的一件作品,怎么在你们这里?”
我现在几乎能肯定,坑里埋着的人是金凤,就是素情把金凤推进那枯井里,并且叫了人把她活埋的。金凤掉下去的瞬间,伸手扯掉了素情脖子里挂着的这块玉。到了坑下面之后,她并没有摔死,于是她把这块玉挂在了自己的脖子里。
我说:“现在也算是证据确凿了。南宫,你们可以抓人了。”
刚说到这里,云长生突然双手捂住了肚子,他说:“我怎么这么难受啊,胃里火烧火燎的,烧心!”
说着,他张嘴就吐了一口血出来,圈吐在了桌子上,这血里面全是密密麻麻针尖那么大的白色虫子在蠕动。
云长生喘着气,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又张开嘴,吐了有半盆的血出来,顺着嘴巴往下淌,淌到了胸脯上,顺着胸脯还往下淌,一只顺着腿淌到了脚面上,最后流了一地。这血里全是针尖大的白色虫子。
之后,他的身体直挺挺地趴在了血泊里,瞪圆了眼睛,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