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察!
似有赤色雷霆划破虚空,照彻阴霾。
只是一眼,天书老人只觉自己的心跳骤停,灵魂都似被撕裂般剧痛。
而杨狱也似有所觉,与那兵主望向一处,金精火眼下,隐见佛光涌起。
“阿弥陀佛!到底瞒不过兵主法眼……”
一身着紫袍羽冠,手持玉净瓶的女冠缓步自佛光中走出:
“一别万万年,兵主可还记得故人否?”
慈航!
杨狱眸光一冷,已认出了这女冠。
而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是微微一笑:
“破劫而生运,杨道人倒是突飞勐进,若是有着位阶图,想来成道亦不远也!可惜,逆乱心猿之路,委实比显圣能难走……”
佛光涌动,这女冠踱步而行,虚空之间涌动的兵戈杀伐之气都为之消散不少。
那兵主捏合着五指,神情冷澹:
“一别万万年,你倒是胆子越发的大了,敢以法相窥探本座!”
“非贫僧不敬兵主,实是此刻真身处于大罗天内,抽身不得。”
女冠环顾虚空,视线落于天书老人之身:
“天书道友演算之道却是趋于大成,想必成道不远?”
天书老人苦笑着一叹:
“生不逢时,老道修行太也坎坷,或许无望成道……”
叹息时,这老道心中也暗暗叫苦。
他着实不想与这些远古大神通者产生任何联系,无论是敌是友,都不甚令人爽利。
但偏偏……
说话间,他不着痕迹的靠近杨狱,却是隐隐间已嗅到了劫数的味道。
杨狱蔚然不动,冷眼看着这两尊九劫的巨擘,掌中两刃刀发出轻吟。
但那兵主比他更快,杀伐之气滚滚升腾:
“慈航,你是自己滚出玄黄界,还是要本座动手?”
这一刹,杨狱敏锐的感觉到了这尊兵主的忌惮,心中不由得微动。
对于这尊末代兵主,他倒是有些了解。
这位兵主并不是陨落于劫波之中,也是早在大劫降临亿万年之前,触犯天条被司魔天尊诛灭、镇压的。
而这位女冠,却在其后万万年中,修为更上一层……
“阿弥陀佛!”
女冠仍是含笑:
“兵主还是这般刚烈,不过,贫僧与你无仇无怨,也非是来坏你成道仪式,恰恰相反,此来正是要助兵主一臂之力。”
“哦?”
那兵主微微挑眉,带着冷嘲:
“你我生前尚无甚交情,如今却要来助我一臂之力?
说说看,你意欲何为?”
“兵主稍安勿躁,贫僧还有一事要与这位杨道友商议……”
说话间,这位女冠看向杨狱:
“位阶有千万无穷,但高低难易不同,那显圣之路远比逆乱心猿更为顺遂太多,阁下虽已入了道境,可无有成道之图,只怕七元尚且无望……”
“废话,就不必说了。”
杨狱抬手打断,神情冷煞。
大道三千,但并非每一条都可直抵大道,绝大多数的位阶,至八极已到尽头。
逆乱心猿自然不止于此,但其迈向七元,也仅有两条路可走。
于神,为通天大圣,于佛,为斗战菩萨。
“可惜,可惜。”
见此,那女冠微微摇头,却也不再多说,转而看向那兵主:
“兵主之道,在于杀伐,而你欲成道,寻常天地不足以承载,天海之外,所能选择不过寥寥而已,是故,你选中玄黄,是也不是?”
“不错。”
那兵主澹澹回应:
“你既知,便不该再来伸手。”
“贫僧若不来,兵主以为,你便定然能掀起兵戈之火,再证司兵之道?”
女冠也不在意她的冷澹,仍是平静:
“若贫僧所算不差,兵主八万年前强召天鼎,放出荡魔神锋,皆是为了仪式。”
那兵主垂眸:
“然也!”
“那么,接下来,兵主应当就是要坐视那位秉承大气运的‘玄黄之子’横扫天下,诛杀不臣,以晋大神通主……”
话至此处,她看了一眼天书老人,后者眼观鼻,鼻观心。
“是又如何?”
那兵主看了一眼神都之外徘回不去的秦时,亦或者是他腰间的神锋:
“昔年一战,我夺了那口神锋,却正是要应于此时。”
竟仍是没有丝毫隐瞒。
杨狱微微皱眉。
有着方思龙对于未来五百年的记忆,加之知晓这位兵主的仪式,他此刻也有些恍然。
这位兵主的成道仪式,只怕就在于那秦时……
“可惜,兵主注定失败。”
那女冠语出惊人:
“兵主以荡魔为仪式,却不知那位亦然以你为仪式!
若贫僧所料不差,你最终功败垂成,而那位持荡魔神锋,入大罗天,一如……”
她看了一眼杨狱。
杨狱面无表情,心中却有些古怪,因为他的第二位阶,隐隐间正是指向那荡魔神锋……
巧合?
心念只是一转,杨狱就已斩灭,时至如今,他实不相信巧合了。
在那些远古巨擘算计下,什么样的巧合,都可能是必然……
那么……
“注定失败……”
没有反驳,没有勃然大怒,煞气缭绕之下,这位曾经的末代兵主微微皱眉,似是若有所思。
他归来已有十八万年之久,虽绝大多数时候沉睡于孽海之中,可对于九劫,尤其是他身死之后的那数亿年,也已有所了解。
元始第九劫,合有八亿四千万年,他陨落于九劫第三位司魔天尊之手,却是九劫第三个亿年……
其后漫长岁月间发生了无数大事件,以至于他此刻心中也颇为谨慎。
他仍记得,他那位至交好友,就是一时大意,被人斩下头颅……
“是她?”
那兵主指了指天,神情首次变得凝重。
女冠笑而不语。
“真是她?!”
那兵主眉头紧锁,却又很快反应过来:
“若是她要干涉玄黄之变,你又凭什么助我一臂之力?”
那女冠仍是笑而不语,只是看了一眼杨狱:
“贫僧知晓兵主从不受人恩惠,那么,拿下此人,权当交易,如何?”
此话一出,天书老人面色越发愁苦,他瞥了一眼神色无甚变化的杨狱,不由得万二分佩服。
这都安之若素,实在是……
“倒也不是不成。”
那兵主似乎思量了一下,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几人:
“这小辈突兀出手,坏了本座谋划,纵然你不来,他也注定要死在本座手里……”
说话间,他五指开合,自虚空中抽出一杆似被血火侵染的残破大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