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柳嫔说罢,扬挥出一片薄如蚕翼,轻若无物,尚且凉滑透气的丝帛来:“这是织行司才来的新布料,咱们可得赶早去了,晚一步这好看可都叫别人挑没了。”
这水光丝帛确实轻薄好看,若是夏日里拿来做套薄身短襦,或是遮肩披帛确实不错。
两人心念着这新上的料子,午膳也是用的匆匆忙忙,往织衣司的步伐竟也莫名的快了许多。
“这东西稀奇少见,照理不应是王后给各宫按位份分好的么?怎的还能自己去挑,这不是乱了规矩。”话虽如此,秋婉足下却是未缓半分。
柳嫔一面觉得好笑,一面也点点头道:“说是这次来的多,样式儿也多,大家都足够分了便索性让诸位自行来取,这样的热闹可也是常常有的,王上虽是号行节俭,但并不曾真的叫我们受了委屈。”
秋婉听罢却又想起先前刚来宫里的事情,短短数月竟仿如隔世。
“王上......”她想了一想,又转过头去:“后宫众妃,尤其王后,我瞧着都过得还算安逸罢,王上可也不曾亏待了谁。”
柳嫔听罢先是偷着一笑,转而神色复杂的看了秋婉一眼:“王上对每个人自然不完全一样,但后宫,都是他的女人。”说罢转过头去,指着前方朱红雕花大门:“我们到了。”
织衣司还是秋婉第一次来,第一间是宫人女使待的地方,自后门穿过是个四合小院,一圈回廊之后有数间不同的陈列库,里头的布料锦缎种类繁多,秋婉打眼一瞧确实有些炫目。
最里头那间排着数十层高的黑木柜子,却有几层已经空缺了,想来是有人先到,已经拿走了自己喜欢的料子。
“看罢,来的晚了。”柳嫔一面说着一面迅速环扫全场,这股劲儿倒是给秋婉看到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柳姐姐你可是的,倒是闹出了赶集的样子来。”
“妹妹还凑过市集的热闹?”
秋婉点点头:“我虽长在深宫,但也时常好奇外头的事情,哥哥就常常给我打扮成男子模样带我出宫。”
日光幽明的室内,柳嫔的眸色仿佛也温柔许多:“我听人说你是自愿来的,从庆国到元国,山高路长远离至亲,又是为了什么。”
好难答呵......
秋婉的眸色逐渐沉了下去,唇边却执拗的扬起一抹微笑:“因为仰慕,因为不甘心下嫁无名庶子。”
温热的穿堂风自前门吹进,柳嫔转过脸去,一面将一匹木槿色淡纹水光帛拿下,一面不经意又道:“若是真心仰慕他那可就有你难受的了。”说罢,话锋一转:“妹妹瞧着我这匹怎么样。”
“这颜色衬肤,姐姐倒是好眼光。”两人说罢继续往里,又扯了几块做样的料子,比划着道:“咱们这屋里头看不清楚,等会先把喜欢的拿上,去你屋里好好比划下,我好看看穿起来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这番挑挑拣拣的过去不知不觉已是日暮西斜。
回到梨月殿后两人也不忙着歇息,竟是有说有笑的径直往屋内跑去。
“妹妹快来,我瞅着这木槿色就是合适你了,快来试试。”秋婉将长裙换下,在铜镜前站定,刚要说话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镜子中站在自己身后的柳嫔似乎有些表情凝重。
“婉儿,你最近可有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