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狄青出现在背后,刘平初时被吓了一跳。如孙卫同样如此,两人反应也是奇快,一前一后的站正,行礼道:“伙长!”
狄青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面朝孙卫道:“天马上就要下雨了,你还是去帐篷里面歇息吧!只有歇息好了,明日大军行进,才能不拖后腿!”
孙卫闻言,即是面露喜色,但于黑夜之下,让人看不清其之脸庞,但能看到漆黑中的一嘴白牙。
其人披着刘平刚刚送出来的被子,抱拳道:“孙卫遵命!”
见刘平也要入内,狄青即出言留道:“刘伙夫,稍等片刻,狄某有话于汝说道!”
有话说?
刘平有些警惕,他来军中,可是带着姑母和皇帝的秘密任务,狄青其人之不简单,难道是看出了什么?
刘平心生怀疑,但动作却是从容的点了点头,随即立于帐外。而后在看着狄青往孙卫方才靠着的石头走去后,他本人也跟着走了过去。
能看到,于漆黑的轮廓之下,狄青靠在了石头一侧,望向了自己,且听之出言道:“刘公子是个读书人吧?”
刘平颔首回道:“读过几本书,但没有参加过科举,即是庠序中的夫子,也说刘某乃是无药可救之人,将来从功名,大概率没有太大的出息。”
刘平于此却是实话实话,在之从出蜀路上醒来,脑中回荡之记忆,即从侧面说明,原身还真不是个读书的料。
也不知道狄青听没听进去,不轻不重的“哦”了声后,继续道:“那就是读书人了!于读书人,狄某一想是敬重的,愿意很简单,当年因为家贫,狄某当年也只是读了几年的书,恰会认识一些字。却是与刘伙夫汝相比,没有那么博学多识!”
博学多识!
这四个字直接冲了刘平的脑海,他对狄青的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刘平真的有这么厉害?
怎么自己没有发现。
想到之前欧阳修也臣服于他的见识之下,或者这就是见多识广的好处吧!
刘平默默听着,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难道为狄青所言,自己要说一声,谢谢夸奖?
刘平自问脸皮不算薄,但也绝对不算厚。
就这般沉默的等待中,他知道狄青快要说出相谈之重点了。遂以今次之言,绝非是聊天这么简单。
相处几天,身边的这位冷面伙长,绝非是喜欢随意耽搁时间之辈,其之所言,皆有目的。就如同白日时,自家的这位伙长,表现出的超群骑射之术一样,正中靶心。
便于此沉静之下,狄青果然是开口了。
“伙头军中,程墨性情暴躁,孙卫有些胆小,许汲则是木讷,皮新的刀法不错……至于刘伙头你,我观察了这几日,也没有看透彻什么的。
不过,根据我狄青这些年的经验,你为人看似活泼大方,但于实际之上,却是一个大方之辈。”
谈到这里,狄青没有再靠在石头之上,而是站了起来,继续道:“而现在大家既然同时处在伙头军中,将一起面对西夏敌人,有些话,我狄青也就直说了。
但希望,以后到了西北之战局前线,大家都能毫无保留的发挥个人才能,这样的话,大家方能一起活下去。
而此虽为我狄青第一次去往前线,但军中不乏老卒,我却是知道战争有多么残酷。
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刘平心神微微一动,没想到这个冷面伙长,打开话匣子了,还真是一个话痨之辈。
其之内心,却是不得不承认狄青之言准确,他点头道:“这也正是我的想法,伙长,到了前线,我们一起努力!”
见狄青打算往帐内而去,刘平跟随之,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询道:“伙长,你方才说大军明日出发,不是计划是为后日吗?”
狄青前进的脚步一顿,回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粮草吏白日送给我部之粮草,只够一日之食用,另有多为干粮之备。若是按计划后日出发,粮草应该多弄一些!”
这个细节,刘平还真注意到,他当时还有疑惑,为何狄青这个伙长没有直接问询。现在看来,是内中另有奥妙。
不得不说,狄青即是还没有正式走上战场,但这份观察细致入微,另有对战情之判断,就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
细节决定成败。
即是于从军行中,此中要素,更显得重要不少。
“多谢伙长开解,我明白了!”刘平抱拳道。
便是此时,天上开始有鹅毛小雨滴下。
刘平摸了摸脸上的雨滴,心底一叹,大军还没正式开拔,即是有雨水来袭,还真的是出师不利啊!
这句话,也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声。
其脑中却是在思考,今往西北前线,路途之遥远,也不知会花费多长时间,但求途中不会出现差池才是。
同日夜间,权贵子弟如吕哺安一行人的睡眠也不好。
与刘平这等普通兵士相比,他们收到的军报更早,知道的情况更多。
遂已确定,明日就是出发之时。
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曹琮其人,完全不给这些权贵子弟的面子,重视军纪也就罢了。即要求明日行军,大家必须同普通兵士一样,以步行前往。
在此之前,各家各户可是为子嗣准备了马车仆从,就于营外停着。
而曹琮这么一发话,毫无疑问,是将许多人的布置都给打散了。
很多人,看出了不对劲,知道曹琮这次是不顾及各家各户之脸面,甚至有可能直接收到宫中贵人的旨意,打算玩真的了,所以有很多人,开始嚷嚷着要各回各家。
便是还未前线,为人骂作逃兵,也都认了下去。
当然,此中之事,发酵到现在,还不止这些,即是将各家子弟的权贵,在了解到这一切后,也有些急了,纷纷打算第二日一早即出城游说。
其中子弟,多为各家各户的金疙瘩,又怎么能让之受苦?
可当之第二日清晨一大早,成群结队的出城以后,顿时傻了眼。
曹琮带着权贵子弟这群部属走了,还是在深更半夜就夜间行军离开了。
说理?
现在还能找谁说理去?
很显然,曹琮早就看穿了一切。他这次是真的想将东京城内的权贵子弟们治理治理。
让之不仅仅是学着在后方玩乐,更待认识战争之残酷,便是东京城之地的繁华背后,又有多少人于边关之所,付出了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