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东京开封。
今夜同样不安静,因为西北战事的胶着,尤其西夏人的新动作,大宋太后刘娥不得不迅速将政事堂和枢密院的相公们,叫入宫内商议。
这等商议,从早上持续到了傍晚,实际还是没有拿出一个有效的章程。因为北面辽国,内部又有生乱,其中朝政之动荡,紧紧联系着大宋北地的安宁。
就在五日前,一伙辽军,踏入大宋境内,洗劫了一处乡镇,且同时抓走了不少宋人女子。为了此时,驻守于前线的宋军将领前去交涉,谁知最后领回来的只是几具尸体。
此中之事,如何能忍?
北边的宋军驻地内,相应军将几次连连上书言及。可当下正于西北之所,与西夏军作战,难道又要于辽军对抗?
两方之战事,若是同时到来,这对大宋来说,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所以,无论北地前线的兵士,是如何的愤怒,是如何的想要为大宋百姓报仇,但如大宋中枢之所,迟迟没有下发进一步的命令,那就不能动!
直到昨日半夜,北地的驻军之所,再有军报传来,言之辽军再有侵袭,大宋君臣们,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故而,才在今日一早,当即将所有朝中重吏给召集起来。以商议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战情的发展,已经成为宋军必须同时应对两方之战争,而非是只应对其一。
便是夜幕降临,整个皇宫之内,是以为灯火通明。
朝臣走了,但问题还没有解决。
不仅是皇太后刘娥,无心进食,像皇帝赵祯,也是看着面前内侍们送来的地图,久久无言。
今岁,当以为多事之秋!
这也是大宋立国以来,最为危险之事,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产生更为严重的灾难性后果。
如何做?又能如何?
赵祯已经在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不由自主的再想到,表兄刘平于草稿纸上,书写过的“弱宋”那两个字。
弱宋并不是真正的弱,实际还是决心问题。
大宋人口多吗?
很多。
至少比西夏和辽国的人口之合,加起来都要多。
大宋的兵士多吗?
各地边关之兵士,达数百万之巨,这难道还不够多?
就是大宋之于军械,同样处于领先之地。
若问相比于辽国和西夏,大宋或缺的东西,可能就是战马。
知道这个短板,这几年来,又何尝没有弥补过。想办法从西夏内部以高价买卖马匹,以装备宋军,这早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当下的西夏国主,还曾以此作为对大宋的主要生意来源。也就是这两年来,数量才有减弱,但实际于宋军之内,已经渐渐装备了一批可观的骑兵。
只是骑兵的训练,从来都不是简单的。
然,这些年的努力,不说对西夏铁骑能完全抗衡,只是阻挠,为大宋步卒提供掩护之用,多少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为何,宋军于此,还是经常性的以战败告终。
赵祯展开了表兄刘平上次写来的密信,这字迹遂不是表兄之书,但却是表兄口述完成的。
母后刘娥看后,并没有当一回事。
不,应该说,她想当一回事,以作改变,但此中之事,本没有作为之机。
原因很简单,就是密信之中,也有叙说,必须打破于战前,文官全权领兵这个模式,以大胆放权武将所为。
其中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艰难无比。
这可是祖宗之制,不光如此,放弃这个制度,以为着文武百官的重新洗牌。首先,政事堂就绝对过不了这关,那还谈什么。
赵祯知道此中之关键,当言之,知道的越多,就越无力的越多。
从实处讲,不仅是母后害怕,乃至于不敢如此作为。就是他亲政了,敢这么做吗?
难道不怕文官的弹劾?
难道不怕文官集体造反,将他这个皇帝拉下皇位?
当然,于大宋短短不到百年的历史上,还没有出现现任皇帝被赶下皇位之事,可不代表未来不存在。
前两日内,赵祯即是被外人视作万万人的皇帝,亲眼目睹一些事后,经历一些事后。方更加知晓,皇帝是有多么卑微了。
此中事情,还就当以之前的福利院来说道。
关于福利院,是赵祯今岁专门下令,以使人去办的。
可前日好不容易得到母后刘娥首肯,出宫一趟,赵祯第一时间就去到了福利院看看。
他差点没被气的吐血,朕拿了这么多钱!甚至不惜在宫里省吃俭用,到最后,你们就给朕弄得改造房?
胆子是不是太大?
好在赵祯已经过了相应激动的年纪,在此之事上,他努力的压下了心里的火气。
至于后面的行程,自然是被之取消了。在回宫的路上,赵祯开始认真思考,这群人为何会如此胆大的原因。
他能猜到,这部分钱,肯定是流入到了经手的官吏手中。
至于原因,真的只是利益可观吗?
难道实行的官吏,敢确定其中之事,会一直保密下去,不被人告发,不被他这个大宋皇帝知道?
当然不能。
那为什么会这么做?
原因就算在当夜,赵祯想了一夜都没有想到。等到第二日,见到重新起相的李迪,赵祯才将之单独留下,专门问询了此事。
对于李迪本人,赵祯实际很看好的,其人博学多识,更多忠正。最重要的是,李迪,不像很多宰执那样,喜欢打马虎眼,他敢说实话。
赵祯当下,正是想要听实话,遂而直接问去。
然而,在此事上,李迪没有直接给出相应的答案,只是用池塘里的鱼作为比喻,让赵祯自己去想象。
池塘里的鱼,这里又有什么深意?
赵祯想出了几种可能之结果,但无一被之本人,又一一给否决掉。
最终,实以母后刘娥给出了答案。
正常而言,大宋就是一个巨大的池塘,百姓就是其中的鱼儿。官员是池塘里的大鱼,皇帝是垂钓者。
大鱼会吃掉小鱼,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同时间,作为皇帝的垂钓之人,会收拾掉那些不听话的大鱼,这次能维持一个鱼塘的正常之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