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时的路离开，脚步匆匆不一会就看不见影子了。
褚孟旭被安禄扶着坐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秦寻瑶临走之前的话。这些年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是一句玩笑，不能当真的话？
他为了这句玩笑，杀了那么多人；为了自己的帝王之位，不惜与皇后离心；为了继续褚家的江山，不惜杀了秦寻瑶的丈夫，设计她为徽宁开辟疆土……
现在他们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错的？都是一句玩笑？
所以这些年的荒唐，全都是玩笑吗?
……
“太上皇驾崩了！”
丧钟响起，浑厚的钟声激荡在整个皇宫，响彻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站在宫门处的秦寻瑶听见这个消息顿住了脚步，太上皇驾崩了？
褚孟旭就这么死了，死得好轻易……
一滴眼泪从眼眶中落下，她仰起头抬手擦去。
她又变成了那个在褚孟旭面前冰冷无情对他只剩下怨恨的秦寻瑶……
终于她将褚孟旭也送走了……
离开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她这一路走来，翻案了，成婚了，可是身边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不管是阿姊、涟漪、酔袅、还是她最心爱的洵之哥哥都离开了……
不知不觉间忆起当年，在褚孟旭没有登基的时候，她才是最幸福的。
有疼爱她的父兄，有照顾她的阿姊，有她喜欢且喜欢她的洵之哥哥，有忠心耿耿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酔袅点绛……
在如今这一路都好像是一场噩梦一般，她浑浑噩噩的走来，无比清晰的离去。
她抬起脚步不再停留，迈出这困了阿姊半生的皇宫……
……
这是洵之哥哥去世后的第一个冬天，她照例坐在窗边的小榻上从里往外看。大雪飘零，雪花压在枝头。厚厚的积雪将梨花的枝头都快压弯了……
她的手上久违的捧着汤婆子，汤婆子的温度热乎乎的。
点绛拿着绣活坐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叮嘱着：“殿下这身子才刚刚好了一点，如今又坐在这窗口，到时若是吹冻了怎么好？”
合衣正在一旁沏茶，闻言也点了点头，口中的训导说得头头是道：“姑姑老是这样子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得吃点苦头才能记住……”
她看着窗外的枝丫，忍不住轻轻的笑道：“你这小丫头现在也敢这么编排我了。”
合衣没有答话，端着茶走到她的身边，将茶递到她的面前，“姑姑喝茶！”
接过茶，她轻轻抿了一口。
如今合衣泡的茶再也没有了当初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就像是如今的点绛一般碰起了当年从来不碰的女红。
大概是人都会变吧……
合衣顺着秦寻瑶的目光一路看出去，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满院子的梨花树被积雪压的喘不过气。
她收回目光，“真不知道姑姑在看什么，日日盯着这些梨花看不腻吗？”
秦寻瑶眯起眼睛，目光依旧停在那些枝丫上头，“等开了春，这些梨花就开了，到时候我就给你们做梨花酥吃。”
话音刚落，秦寻瑶就咳嗽了起来，那咳嗽声轻轻的，就像是合衣那只小猫的呜咽声一般细……
合衣和点绛都皱起眉头，合衣连忙将窗户关了，让风吹不进来。点绛放下手中的绣活，捂住秦寻瑶的手，她明明一直捧着汤婆子可是手还是这么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