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未反应过来是怎样的情况,身边的景象就已经开始褪色、崩塌,紧接着几声脆尖的骂声将我拽到了铁牢里。
不,这是假的。
记忆中的聒噪因心神不定,慢慢伴随着幻觉浮现成画卷,泛黄的纸页翻出刷啦啦的声响,又归于一片混沌,心定神明时,便发觉周围的一切寂静如湖面,连一丝波澜也未曾被掀起。
看来,她们是笃定我会命丧于此,我昏迷多时也不派人来追,也许是福大命大,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未有什么妖兽寻来。莫非是我猜错了?不对,这地面上几片血已经汇成了小洼,说明我昏迷之时的确发生过一场厮杀。
我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那股黑色烟气已经完全散去,身上也再察觉不出一丝异样,就连施法调息都意外的顺畅无阻。
我想,或许那个梦中的人真的和我有什么特别的渊源,这怨煞之气也许就是他帮忙化解……不对,他是如何做到帮我化解的?
我猛然记起他那莫名其妙的一吻,不由得脸上烧起了一片火热。
下次再见到那个人我一定要把他拽到水里好好收拾一顿!不对,我好像每次都是身受重伤的时候他才会来到我的梦里,就好像料定我这个时候神识薄弱,不屑与他动手一样,这件事情还是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再让自己那么狼狈才对。
记得昏迷之前,是有几处放暗器的陷阱在墙上的,在那几处机关发动时能明确地听到里面隐隐风声穿过,而这分传输的力量循其根源恰恰在这面墙壁的上方,而这上面正是这里用来存储杂物的地方,莫非这名堂就藏在那个不起眼的地方?
现今再返回去是不可能了,但我也不能在此处坐以待毙,于是故意制造出了一些噪音好让上面的人察觉到。
上面的人亦发出回应:“哟,挣扎呢还是求饶呢?真好奇我那些妖兽是把你的腿卸了还是把你的手拽了,现在疼的连求饶都不会了”
“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本姑娘活的好好的,非但如此,我待会还要爬上去把你的脸揍成红烧猪头,你就好好期待一下吧。”我牙尖嘴利地骂了回去。
上面那人明显被气的不轻,从嘴里连蹦了几个“你”后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好丫头,等老娘再开放出几只,到时候看你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死鸭子嘴硬!”
“好,我就拭目以待了。”我也毫不客气地说着,顺便将冰莲握在手中打了个转。
这个宽敞的地处更像是一个角斗场,只是少了柱台的看客,但角斗场从来都是搏命,只要有对立的对手,那就是拼命而为不死不休。随着几声机关石门的开落,巨兽粗犷的吸气声伴着星辰地动的步子迈入了战场,五只模样相差无异的狮身妖兽很快将我围了起来。
狮身、鹰翅、身披鱼鳞般的花纹、颈部还生着刺猬一样的细密尖刺,这妖兽简直就是被拼接而成的,和三年前穹云秘洞里关着的那只简直如出一辙。
说起来,凌露下山来洛阳这件事也很微妙。
五只妖兽已发着进攻性的低吼,互相紧密地围簇在一起缩小着范围。它们竟然意外的有头脑,知道这样合作围剿对手,而不是胡乱地一拥而上。不过这也正合我意,如果它们一窝蜂地进攻过来我自有办法让它们自乱阵脚变成一个球,互相缠得难舍难分;但如若一鼓作气解决了它们,只怕上面还会放出比这更厉害的妖兽出来,到时打车轮战只会让我的灵力消耗的更快。
既然梦中那个神秘人说只要我撑下去就会等来希望,那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其中一只妖兽终于按耐不住,张开血盆大口朝我飞扑过来,我微微朝后踏了一步,用冰莲化出几道灵力护在周身抵挡,同时将一团寒气朝那只妖兽的眼中打去,它一时被寒气封住了视觉,竟就像蚂蚁失了触角一般在原地茫然无措了。
抓住它们这个弱点后,我本想借此法再将它们逐一制服,可它们却转变了进攻的方式,剩余四只妖兽将那只失了视觉的妖兽挤到身后,围着它开始撕咬啃食了起来,愈来愈小的哀嚎过后,其余四只便像脱胎换骨般,眼睛变得血红,身上生出鳞甲和勾刺,显得更加可怖。
剩余四只里又走出一只来和我厮杀,那则三只趴在地上观看。
可这一只再不惧怕我使的寒气,每当我用寒冰术法进攻时它也会喷出烈火与我的术法相互抵消。我只能通过将冰莲幻化成剑的方法与它僵持不下,眼中灯火明灭,不知已过几时。
从现在来算的第一只已经记不清是怎样取胜的了。只是依稀察觉到,它们以这种吞噬进化的方式不断加强着自己,解决完第二只后,我已经无力再对付第三只了,身上很快被撕扯出一道道血痕,接着伤口再又被尖牙翻出新的血肉。
剧痛中喷涌的血,涔涔地流向黑暗的河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