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跑!”
“不!主母!”
“保护好你们少主子!”
黑色的影子带着雪亮的刀光掠过,带起大片血色的痕迹,另一方,人影不断倒下,交错成片,在深谷中蔓延成一道长长的尸道。
无疑,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还存活的人拼命的向谷口跑去,不断有人怒吼着转身为他们挡下鬼魅般的敌人,用生命之花为人群最中间抱着的襁褓续出一道生命之路。
“还想跑,一个都跑不掉!”
“徒劳的挣扎。”
或许是为了验证这句话,下一刻原本已经跑到了谷口的零星几人骇然停下脚步,在他们面前是从天而降的几道黑衣人。
黑衣飘摆下,不经意的露出了绣着里面的海棠暗纹的内袍。
抱着襁褓的侍女眼尖的看见了那花纹,不可思议道:“竟然是你们,你们这些叛徒!”
“呵,什么?我只是看不惯井寓真暴行的义士而已。”为首的黑衣人轻蔑的笑着,用漫不经心的语气矢口否认道。
那侍女也已知自己无路可走了,咬牙道:“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但你看不到了,在这十万大山处,没有人来救你们了。走好,芦雁姐和井小少爷。”
下一刻,雪亮的刀光从那女子身上穿过,轻飘飘的往上一挑,刀尖上挂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血顺刀身留下,蜿蜒成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河。
没过多久,黑衣人散去,深谷中轰隆声不断,两边的山崖崩塌,掩埋了满谷的尸体,也埋住了那个侍女面朝下露出的微笑。
至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可察了。
离这处深谷不远处的一处密林背坡上,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倒在了松软的泥土上,落叶把她的身子掩了大半,却隐隐能看见她身下护着的一个小小的襁褓,是一个睡得香甜的婴儿。
他闭着眼睛瘪着嘴,丝毫不知道自己周边发生了什么变化,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此即将结束。
过了许久,那个小小的婴儿才咂巴咂巴嘴巴,小嘴一撇就哭了起来。
婴儿细细的哭声在幽林间回荡,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过了一段时间,又小了下去。
…………
当小井睁开眼睛时,他看见的是一片陌生的密林,重叠的树叶遮挡了大部分阳光,把这里衬得十分幽暗可怖。
小井受到了一点惊吓,他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胖嘟嘟的小手,怎么动都被襁褓给包住,可活动的范围并不大。
小井十分惊恐,自己怎么变成了婴儿了?他明明死了啊,难倒是自己喝了质量有问题的孟婆汤,又重新进入轮回重生了?
这样才能解释自己现在面临的场面。
小井上辈子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球男人,平平庸庸,一直到三十岁人生还没有什么气色,还没找到女朋友,自己就患上了癌症。
小井也豁达,痛痛快快的出旅游吃饭,最后死在了自己家乡的病房里,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但没想到上天还能给他一个重来的机会,小井咸鱼了一辈子,重生后他还是他,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
不过既然重活一世,既来之则安之,那还是先观察一下自己要面对的环境吧。
而且小井有些不安,一睁眼就在这片奇怪的密林里,怎么看怎么奇怪,自己难不成是个弃婴?
他勉强控制着小胳膊小腿,蹭了半天才翻了个身,然后就看见了自己身后已经死绝了脸上已经有了尸斑的女人。
“哇哇~哇哇哇!!!”
婴儿嚎啕大哭的声音再次从密林里穿来,过了好一阵才消失。
但奇怪的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没有人就算了,婴儿哭了半天却也没招来一只野兽。
小井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体他并不能好好控制,好像自己的心智也被这个婴儿的身体给控制了。
哭了起来便难以控制,许久才抽抽搭搭的收了哭声。这么一哭,他感到一阵难以抵抗的疲惫,一瘪嘴,再次睡了过去。
在这密林里,黑暗再次被白昼代替,天色熹微,林深处的落叶中,一个婴儿睁开了眼,婴儿大大澄澈的眼睛十分可爱,但奇怪的是里面却充斥着忧虑的神色,半点不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正是一觉醒来的小井。
这次醒来,小井除了精神好了一些外,却还感觉到了强烈的饥饿感。
这样下去不行,但还仅仅只是个婴儿的小井又如何能自救?
他挣扎了一番,除了把自己的力气耗光再次睡着外,再没有别的作用了。
又不知道过了许久,天色好像比之前要亮一些,小井缓缓睁开眼,这次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感更加强烈了。
但下一刻他的眼中骤然爆发中吓人的亮光。他看见自己不远处席地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几缕阳光穿透层林直直的射在她身上,她整个人也像是会发光似的。
轻盈宽大的白色衣摆在地上铺开,想朵巨大圣洁的白花。
在这一刻,她美好的像是虚幻般,仿佛这一切只是他不切实际的幻觉罢了。
小井努力伸出已经没有那么胖嘟嘟的小手向那个白衣女子的方向伸去,但她是那么遥远,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摸不到她半片衣角。
小井努力的想用哭声来引起她的注意,但他的声音是那么小,本就稚嫩的喉咙许久没有水分的滋润,只是如小猫般发出了几声细细的叫声,便再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
小井就这样保持着向她伸手的动作,看着那个神秘的白衣女子坐在细碎流金的树林中,低头专心的看着自己腿上摊开的书。
她是那么专注,又那么美丽,让人不舍得打扰。
不知道看着她看了多久,小井再次疲惫的睡去了,但当他被饥饿折磨醒时,却惊讶的发现那个白衣女子还在那里。
明明已经到了晚上,四周没有一点光源,但她却还是那么瞩目的盘腿坐在那里,连动作都没变过半分,像是世间最美的雕塑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