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玻璃瓶里插了一束烈焰般的红玫瑰,炽热如火,滚烫如星。
顾简的目光似有若无地从玫瑰上略过,最后停在陆修屿那张病态白的脸上。
输液瓶刚好滴下最后一滴,管子里的余液,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去叫医生,给二少爷拔针。”保镖头头站的板直,开口。
旁边同样站的板直的小弟刚准备转身,顾简就抬手拦住了他。
“不用,我来拔。”
保镖头叫阿志,四方脸,看起来浑身阔气硬拔。他摘下墨镜,迟疑地看了眼顾简。
“怎么,怕我把他拔死了?”顾简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雅痞斯坏的笑,她走到陆修屿面前,弯下腰:“没拿到钱之前,我可不会让他死。”
在身后的人看来,顾简就是一个恶性满身的小混混,拿不到钱,就欺负陆家这个傻不愣登的少爷。
几个人面面相觑,觉得应该拦着她,但是阿志都没动,其他人更不敢乱动。
顾简垂眼,卷密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灰色的阴,微微煽动的睫毛,像是一片鸦羽。
她撕开胶带,干脆利落地拔掉针,没使劲,但陆修屿还是十分配合地哀嚎了一声。
顾简用纱布按住他的针孔,在手背其他地方拍了一巴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陆修屿又装模作样地惨叫。
“哟,流血了,不好意思啊二少爷,业务比较生疏,下次我会轻点。”顾简语气轻浮地道。
哪有血,一巴掌使得巧劲,连红都没见。
但那群不明真相的保镖却在心里犯嘀咕,多损一男的呀,人家都是一个傻子,还要巴巴去欺负人家。
顾简站起身,弯着嘴角看他。
陆修屿眨巴眨巴泪汪汪的眼,像是在眼睛里装了两颗闪闪发光的玻璃珠。
“哥哥,我疼”他抬着手委屈兮兮向顾简讨安慰。
“疼?忍着呗。”
啧啧!多无情一男的呀!
陆修屿是一个脑袋不灵光的孩子,哪会在意顾简的嫌弃,还是照样巴巴黏着她。
“哥哥,我想上厕所”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够顾简的衣角,软着声音跟她撒娇。
顾简极为不情愿地叹了口气,扶着他下床,一边走一边语气嫌弃道:“要不是为了钱,我才不会管你。”
待他们进了卫生间,那群板直的木头疙瘩才敢开口。
“志哥,他不会揍少爷吧?”
阿志捏着墨镜沉吟一声,瘪着嘴忧虑道:“这事儿,还真说不准。”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进去把二少爷救出来?”
“进去?”阿志戴上墨镜,皮笑肉不笑:“进去你们伺候他撒尿?”
其他人立马闭上了嘴。
保镖也是有尊严的,都是大老爷们儿,伺候另一个大老爷们儿拉屎撒尿,他们才不干。
那可是另外的价钱了!
陆修屿一条胳膊搭在顾简肩上,刚关上卫生间的门,他就收回手,单手把她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然后俯身,与她平视。
顾简先是被他突然的举动怔到,而后回过神,双手自然地环上他的脖子。
两个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空气沉静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