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罗罗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躺在床上缓了好久,才接受了这让人崩溃的事实,他和林昼眠又做了。
而且上次还能甩锅,这次他却是自己主动的。林昼眠中途企图离开,还被他抱着腰硬生生的拽了回来。
白罗罗伤心的哭了起来,说他对不起先生对他的信任,他居然是这样的禽兽。
系统听着白罗罗的声音没忍住说:“你见过禽兽是屁股疼的那个?”
白罗罗还在嗷嗷的嚎。
系统被白罗罗嚎的头疼,道:“林昼眠那个力气把你扔出去就是一只手的事情,他要是不乐意,你这小身板能得逞?”
白罗罗被系统歧视之后很不高兴,说我这身板怎么了?
系统说:“你这身板达不到禽兽的体质标准。”
白罗罗闻言撸起袖子正准备继续和系统理论,却见林昼眠从外面走了进来。
林昼眠应该是才洗完澡,裸露出结实光洁的上身,即便是在这种天气,他似乎也丝毫不觉得寒冷,甚至于肌肤之上还在冒着袅袅热气。
白罗罗没好意思看他,低头咳嗽了几声。
林昼眠走到白罗罗身边,动作自然的伸手按住了白罗罗的头,然后慢慢下移,探着白罗罗额头的温度,他道:“没发烧。”不但没发烧,温度还比正常人低一些,看来白罗罗的极阴体质的确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
白罗罗说:“对不起啊……”
林昼眠闻言失笑,道:“你为什么同我说对不起?”
白罗罗说:“啊,其实我只是想你大概是不愿意的吧?”
林昼眠道:“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更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
林昼眠突然提起这个,倒让白罗罗有点惊讶。
林昼眠道:“之前我对你好,的确是在你身上有所求,只是现在不用了……我有了别的法子。”他舒展眉目,脸上没了往日的冷淡看起来格外的温柔,他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现在一切都有希望了。”
大概是林蛰的药在起作用,林昼眠的极阳体质的确有了很大的改善。
白罗罗说:“那、那恭喜你啊。”
林昼眠道:“你是我第一个发生关系的人……周致知,我是想问你,如果等我的眼睛好了,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白罗罗哑然。
林昼眠却还在继续,他说:“我,不太懂这个,如果有哪里做的不对,你可不可以教教我?”他在风水之事上,是无人出其左右的林大师,但在感情上却是初学者。当初白罗罗拒绝他,他想的第一个念头却是是不是白罗罗觉得他眼盲太过碍事……
白罗罗慢慢的低了头,没说话。
林昼眠道:“周致知?”
白罗罗觉得自己有点冷,但这种感觉其实他早该习惯了,他慢慢、慢慢的说:“嗯,对不起啊,林昼眠。”
林昼眠的笑容僵住了,他道:“为什么?”
白罗罗说:“哦,我只是觉得和你不太合适。”
林昼眠道:“不合适?”他虽然看不见,但感觉却比常人敏锐许多,他能感觉得到,白罗罗的确对他有意。
白罗罗说:“抱歉。”
林昼眠沉默了下来。两人相顾无言许久后,他才最后问了句:“是不是有人逼你?”
白罗罗说:“没有。”
最后的希望破灭,林昼眠起身出门,再无一丝留恋。他本就骄傲,能说出这些话来,大概已经是尽了全力。但白罗罗却没有回应他,甚至从头到尾都在道歉。
白罗罗说:“唉,咋办,我有点难过。”
系统说:“妈的,你把眼泪擦干净了,有啥难过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等着啊,等我有空给你介绍几个。”
白罗罗说:“你真好。”
系统说:“所以你要不要先把衣服穿上?”
白罗罗去穿了衣服,灰溜溜的回去了。
吴推三正在屋子里啃他买的面包,见到白罗罗含糊的说了句:“你去哪儿了,林蛰的人在找你。”他眼睛倒是挺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白罗罗颈项上的痕迹,讶异道,“你去先生那儿了?”
白罗罗瞅了他眼,没说话,直接上楼去了。
林蛰果然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了,白罗罗接起来喂了声,就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说:“你去我二叔那儿做什么呢??周致知,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答应过我什么!”
白罗罗听的耳朵疼,说:“我真没做什么,你冷静一点,我不会告诉他的。”
林蛰咬牙切齿道:“没做什么?没做什么你现在才从他房里出来。”
白罗罗息了声没说话。
林蛰还在吼:“没做什么他现在就气哄哄的出门了?”
白罗罗脾气本来挺好的,结果现在屁股疼,身上冷,被林蛰一叫唤搞的火气也上来了,他又不是泥人,况且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白罗罗怒道,“你他妈的来打我啊,老子就是去勾引你二叔了,还勾引成功要成为你二婶子了,你是不是好气,气死你个傻逼玩意儿。”
林蛰:“……”
白罗罗道:“有事没事别他妈的来给我废话,我他妈的又不欠你林家的,我给林昼眠命是我乐意,你算个屁?”
林蛰:“……”
白罗罗吼了一通,心情总算好了,说:“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林蛰半晌后,才道了句:“没事。”他似乎是被突然爆发的白罗罗给吓到了,没想到从头到尾表现的那么温和的人会突然爆炸。
白罗罗也没多给他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白罗罗说:“我感觉我要被报复了。”
系统道:“别怕他,他就是个棒槌。”
白罗罗:“……”
反正命不是自己的,好像的确没啥可怕的。林蛰虽然气的要死,但是又拿白罗罗没法子,毕竟他现在还有求于人。只是白罗罗的身体一天天的虚弱下去,林昼眠则因为之前的事情一直不愿意回来,以至于到了最后的日子,白罗罗都没看见他。
吴推三是三个徒弟里唯一知道内勤的,其他两人还真以为白罗罗只是感冒。他一个人偷偷的哭了几次,有一次还被白罗罗碰巧抓住。
白罗罗说你哭啥哭啊。
吴推三说:“周致知你跑吧,我帮你好不好?我帮你跑,撑过几个月就行了……”
白罗罗说:“我跑了你先生怎么办呢,林蛰说了一旦开始药就不能停,不然先生对这药方子起了抗性,以后就没用了。”
吴推三道:“但是——”
白罗罗说:“没有但是,这是我自愿的,你别担心。”
吴推三眼圈又红了。
白罗罗说:“行了,晚上吃鸡。”
吴推三说:“你别做饭好好休息吧,让吴阻四来吧。”
白罗罗说:“得了,吃他做的饭死得更快。”
吴推三:“……”
不得不说,白罗罗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他既不焦虑,也不害怕,态度平淡的对待死亡。他的这种态度,连林蛰都惊到了。因为眼见着药就要收尾,林蛰害怕白罗罗逃跑,还破例派了不少人在他身边守着。
白罗罗却每天该吃吃该睡睡,一点也没有要出门的迹象。最后林蛰只能不情愿的承认,白罗罗是真的心甘情愿的用他的命,去换林昼眠的命。
一时间林蛰竟是莫名的对白罗罗生出几分敬佩之心。他见识了不少将死之人,无论死前多么的嘴硬,但到了那一刻都生出了怯懦。白罗罗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面对死亡如此坦然的人。要不是所有的资料都摆在那儿,林蛰甚至都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那个贪生怕死,为人无耻的骗子了。
林昼眠一直没有回来,正好如了白罗罗的愿。
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林昼眠,毕竟两人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
因为失血,白罗罗开始变得嗜睡,经常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勉强醒过来。林昼眠不在,他正好也不用再掩饰自己的虚弱。
而林昼眠那边的情况,却像是越来越好,这从林蛰高昂的心情能看出一二。
林蛰在电话里告诉白罗罗,说林昼眠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外门弟子,他本来想选吴推三的,但吴推三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他有更想做的事情去做。林昼眠和他谈过之后,对外称支持他的想法。
吴推三在林昼眠身边几年,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林昼眠的内门弟子,只是却不知道为何在最后的关头改变了主意。
没了吴推三,还剩下吴阻四和吴没五,但林昼眠却没有在他们二人之间选,只是说他们并不合适。
按照吴阻四平常的性子,应该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但他却没有说出一句辩解的话,朝着林昼眠行了礼之后转身走了。
而吴没五,林昼眠只给了他一句话,他说:“我看不见,却比其他人看到的更多,你好自为之。”吴没五的憨厚的笑容顿住,也朝林昼眠行了礼,默默的转身离开。
林昼眠问就在旁边看着的林蛰,说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
林蛰说:“快了二叔,我已经叫人去取药了。”
林昼眠又道:“林蛰,喜欢一个人该怎么追?”
林蛰本来是笑着的,可是听到喜欢二字,他露出一个如遭雷劈的表情。
林昼眠道:“嗯?”
林蛰结结巴巴道:“难不成,二叔……喜欢上了谁?”
林昼眠道:“你不用管这个。”
林蛰胡乱的说了几个例子,林昼眠听了之后蹙眉,道:“是么,但是总觉得用在他身上有些不合适。”
林蛰舔舔嘴唇,浑身绷直,甚至不敢看林昼眠的表情。
林昼眠说:“药什么时候来?我吃完之后,眼睛是不是就好了?”
林蛰说:“……是的。”
林昼眠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他道:“嗯,叫他快些,我急着回去一趟。”
林蛰嘴唇发干,额头上也开始不断的出汗,这时候药正好送了过来,似乎是刚做出来的,捏在手中微凉,散发着甘甜的气味。
林蛰看着林昼眠把药丸捏在手里,慢慢的放入了口中。
寒药入体,林昼眠身上最后的阳气也被压制住了,他尝试性的睁开了眼睛,眼眸中原本的火红之色也缓缓褪去,变成了常人那般的黑色。林蛰是第一次看到他二叔睁眼,那双眼睛果然如同他想象那般漂亮,像是布满了星辰的夜空。
林昼眠看到了林蛰,温柔的笑了起来,他道:“上次见你,还是在小时候呢。”
林蛰说:“二叔……”他知道,现在是告诉林昼眠真相的最好时机,但是他怎么都说不出口,话到了嘴边卡在了喉咙里。
“我还有些事。”林昼眠站起来,道,“先回去了。”
林蛰又叫了声二叔,但林昼眠走的匆匆忙忙,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异样的脸色。
外面的天气很好,太阳当空,春意正浓。街道边的树丛开出茂密的繁花,虽然模样普通,但在林昼眠的眼里却美的耀眼。林昼眠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两面的白罗罗,他睁开眼睛的时间不长,白罗罗的模样却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白罗罗不算太好看,但面容清秀,气质温和,眼神迷离的看着他时格外的诱人。林昼眠想到这里,心情更好了,也更加的迫不及待。
司机已经将车开的飞快,可林昼眠却还是想要快点见到白罗罗,然后将手里的东西给他。他的手里捏着块漂亮的玉兔玉佩,是之前他想送白罗罗离开时周致知还给他的。而现在,林昼眠想要再次将这个东西交在白罗罗的手中。
终于到了目的地,林昼眠脚步匆忙的上了楼。楼里原本住着的四个人已经走了三个,就剩下了白罗罗。
林昼眠到了白罗罗的卧室门口,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伸手敲了敲卧室的门——门没关,直接开了。
林昼眠有些疑惑,迟疑片刻后,还是踏入其中。
白罗罗躺在床上,似乎正在睡觉,林昼眠走到了他的身边,叫出了他的名字,他说:“周致知。”
没有回应。
林昼眠脸上温柔的笑意开始褪去,变成如同雪雕一般的僵硬寒冷,他伸出手,探向了白罗罗的脉搏。他的指尖触碰到了白罗罗的手腕,那上面一片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而林昼眠的手指,也感觉不到任何脉搏的跳动。
那块漂亮的玉兔玉佩,忽的发出一声清响,在林昼眠的胸前直接碎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