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澈扶在水族箱上的手微微顿了顿,而后几不可见地调整了水族箱的角度将它摆正。
“哦,是吗?”漠然地应了声,仿佛母亲大人此刻在说一件与他全然无关的事。
“你不惊讶吗?”黎清问他。
作为曾经对容语恨之入骨的人,却对她的死讯表现得如此轻描淡写,着实很反常。
“还是说你早已知道了她的死讯?”黎清沉默了下又道,“我查了容语车祸那天当地的天气状况,那天本来并不应该有暴雨……”
“所以呢?您怀疑是我?”松开水族箱的黎澈缓缓站起了身。
他低垂着眼帘,静静站在那里,令人看不清他眼底蕴藏的情绪。
“我不确定。”黎清想了想后道,“所以在向你求证。”
“我并不希望是你。但如果是我站在你的立场你的角度,我想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我甚至可能伺机潜伏一击必杀,彻底消除这个隐患。但站在我作为人类的角度却又很矛盾……”
“现在,我不想跟你讨论对错,因为容语已经死了,这点无法更改亦无法挽回,讨论对错也没有意义。我想知道的只是真相,那天,你有没有……”
“不是我。”黎澈骤然出声打断她道。
他低垂着眼眸,迈步朝黎清走来。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人心头。
“您以为,之前我为何会给她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是我忽然手下留情不想杀她?”
“不,不是的。”黎澈忽然咧开嘴笑了笑,脚步在黎清身旁顿住。
两人肩并肩,却面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
“并非我不想……”
“而是……”
“不能。”
“若我对她出手,将会受到这个时空的排斥。”
“也就是——”
“消失。”
微一停顿,黎澈嘴里吐出两个轻飘飘的字来,却听得人汗毛直立。
黎清闭上了眼,她在分析黎澈这番话的真假。
其实以她对黎澈的了解,如果后者真对容语下了死手,估计会很干脆地承认。不仅如此,或许还会抱着“活着,她也配?”的论调,亦不会向她解释这么多。
“也就是说,容语的车祸并不是你一手策划的?”黎清沉吟着问。
黎澈目视前方,视线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回到了那个女人车祸那天。
是与公园里同样的遮天蔽地的雨幕。
哪怕是大巴侧翻前的暴雨也无法与之相比,在大巴侧翻后,可以听见高空倾倒而下的雨水如重锤不断击打着上方。
此时的上方车窗就像一口天井。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铅似的云层仿佛蕴着雷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动机偃旗息鼓的焦味,混合着口鼻之中满溢的血腥味。
乘客们都昏了过去,车内寂静得仿佛只余女生自己疼痛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