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傻瓜,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因为你,尊上才给了我一条生路,让我过了十年正常人的生活,我这一辈子,总算是没白活。”
“顾敛星,你别放弃,我去找胜楚衣来,他或许有办法救你。”
顾敛星有气无力,“不用徒劳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
她勉力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萧怜,“我这一生,如此不堪,既是因你而起,却也因你而活,萧怜,我从不怨你,我对你,有的,只有……”
她说不出口,重新垂下了头,低低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秦月明拉了拉萧怜,“别去。”
萧怜始终还是不忍,“好。”
说着,落了锁,进了牢笼,来到顾敛星面前,蹲下身来,“我会想办法帮你,你一定要坚强,努力活下去!”
顾敛星抬头,看着她笑,该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张开手臂,将她抱入怀中。
“萧怜,还记得你秋猎上第一次抱我吗?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拥抱,后来的许多日子,我都是靠想着你的拥抱撑下来的。”
她凌乱的头发在萧怜的脸颊蹭了蹭,“人真是贪心,一旦有了更好的,就念念不忘。我在遇到你之前,从不知道活着可以那样好。”
萧怜替她哀伤,竟然无言以对。
顾敛星的手臂,微微紧了紧,头枕在她的肩上,“倘若再给我一次机会,萧怜,我一定从第一开始,就紧紧抱着你不放,我要你带我远走高飞,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要每天抱着你,每天和你在一起,萧怜,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顾敛星越说,在萧怜肩头的那张脸就越是神情恐怖,立在牢笼外的秦月明惊叫,“怜!杀了她!”
顾敛星双手变爪,直掏萧怜后心。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
那一双还未触及皮肉的手颓然软了下去。
萧怜捧着顾敛星的头,将她轻轻放下,站起身来,长长的吐了口气,“如此可怜人,厚葬了吧。”
顾敛星死了。
萧怜从那牢笼中出来,那些原本被关在笼中哀嚎的人,都忽然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瞪着一双想要吃人的眼睛,望着萧怜,就像恶鬼见了血食。
“萧怜……!”
“萧怜!”
“来啊!”
“过来!”
“你别走!”
……
牢笼中伸出一双双手,锁着的铁链,嵌入皮肉,指甲崩断,染满鲜血。
“萧怜,你别走!留下来陪我!”
“凭什么我们就要死,而你却可以出去逍遥快活!”
“杀了她!杀了她!”
秦月明何时见过这等情景,吓得快要哭了,紧贴着萧怜,“怜,我们快上去吧。”
萧怜伸手拉上她,周身泛起圆融的光。
整间地牢,轰地被一股炎阳火席卷而过,将所有以化作恶鬼的活人,全部焚烧了个干净!
尘归尘,土归土。
萧怜从地牢中出来,重新立在阳光下时,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凉。
到底还要死多少人,还要杀多少人,才能结束这一切!
不能再被动挨打!
灭了他!
灭了敖天!
——
新的盟友,华丽而危险,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
整个神皇殿虽热情接待了兽人大军,却也层层设防,处处高度戒备。
萧怜从顾敛星的死中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急着找张曼玉。
她将她翻出来时,她正趴在墙头,偷看胜楚衣迎接苏破天的仪仗。
“你说我老爸跟苏破天比,哪个更帅?”
“什么苏破天?”
“那个兽人之王,临时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苏破天。”
萧怜也爬上墙头,却无暇看那边的热闹喧天,“有空吗?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曼玉嘴里叼着一根墙头上的草,“不是都说了嘛?”
“你……,”萧怜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你真的是她?”
张曼玉戳了戳自己的脸蛋,“如假包换。”
萧怜看着那张与自己原本的容颜几乎一样的脸,又从中找到了一丝胜楚衣的痕迹,有些激动,可面对可能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女儿,做娘亲的,就十分艰难了。
“你们被扔进深渊后,为何会这样?”
张曼玉骑在墙头,将目光从那边的热闹收回来,正色道:“鲛人的深渊,其实呢,就是一个海底黑洞,进入其中的人,被卷入时间乱流,可能会支离破碎,化作尘埃而死,也可能会比较幸运地在其他时空出现。”
她耸耸肩,“就这样。可惜我说给别人听也没人能懂,你会懂的,对吧?”
萧怜点点头,看着她,眼眶有些红,“所以,你就出现在了几百年前的深渊海国?”
“准确地说,是两百年前,但是,那不是我第一次穿越了,我第一次出现在哪儿,跟你一样,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后来回到深渊时,才发现自己是个鲛人,并且拥有可以操纵深渊力量的能力,而那些鲛人又将我奉若神明,把我给供了起来。”
张曼玉将话说的简单,换了旁人,必是云里雾里,可萧怜有过相似的经历,便立刻明白,“所以,你利用深渊的力量,反复穿越时空,窥探过去未来,在深渊海国,当起了能知过去未来的言灵天女?”
张曼玉啪地打了个指响,“正解!”
萧怜心头不断涌动,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又小心地问道,“那么,他呢?”
她问的,是那另外一个孩子。
“他?你早见过了啊!我很久以前就把他给你送去了,你没收到?”
“……,没。”
张曼玉嫌弃,“这个蠢货,该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萧怜紧张道:“你怎么跟他说的?”
“他一心想要救敖薇脱离苦海,我就随手帮了帮他,顺便告诉他,务必要找到持有敖薇公主鲛珠之人,方能解开一个天大的秘密。”张曼玉想了想,“糟了,是不是我说的太隐晦,他没听懂?”
萧怜僵在了墙头上,“海……海云上!他的确没听懂……”
你说的那么隐晦,那个坑货,如何能懂!
他为了那鲛珠,差点把亲妈给卖了!
张曼玉高兴地拍手,“对!就是海云上,妈,你真聪明!”
萧怜满身凌乱了,现在的情形,她该怎么跟胜楚衣、梨棠还有北珩解释。
还有那个念念,如果海云上是她儿子,那么念念,好像该叫她一声奶奶……
忽然觉得有点老了啊。
晚上,胜楚衣忙完前面的事,一回到广木兰神宫,第一眼看到了海云上,“你在这儿干什么?”
海云上努努嘴,“你该问问他们,我也想知道,我在这儿干什么。”
萧怜准备了一桌酒菜,左右坐着梨棠和张曼玉、北珩,凤倾城抱着念念,大着个肚子,坐在下首陪着。所有人都在等胜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