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崇还要起来,被萧怜用龙锁横在颈间勒住,揪了他的头发,压低声音威胁:“再乱动,先扒了你的面皮!让后面那只九尾,看看你满脑袋都是眼睛的怪模样!”
这一招,果然比什么都管用,琨崇果然就不挣扎了,口中却依然不忿:“本王不服!这个神,本王偏生不拜!”
“不服就打到你服!不拜就打到你拜!”
萧怜扬起拳头还要揍,外面琨崇带来的虫兵唰地扬起兵器,焰杀立时持扇横在萧怜身后,“谁敢动!”
剑拔弩张之际,只听屋内胜楚衣的声音悠悠响起,“好了,怜怜,神是用来求的,不是用来恐吓的。”
房门被轻推,他便一袭黑袍,如一抹夜色般从茅屋中走了出来,身披无尽黑暗,脚下赤色如血的幽昙,随着他的脚步,漫延开去,半人之高,无风而妖异摇曳,几乎将跪在地上的琨崇淹没。
“你就是那泥胎像里的魔神?”琨崇在花丛中昂起头,迎上胜楚衣的脸,却是愣了。
说好了眼如铜铃,口如血盆,尺许獠牙,背生六翼呢?
分明是一副完美到没有一丝缺陷的容颜。
说好的腰部以下是一缕青烟的呢?
分明是一双大长腿!
说好的一开口,震动山河呢?
分明是钟鼓馔玉之声!
魔神法身不是八部魔王的特征拼凑在一起的吗?
怎么是个美人儿?
本王一定是被骗了!
早知道你是这副模样,刚才就不骂那么难听了。
琨崇仰头,看得出神,被萧怜在他脑后狠狠一凿,“看什么看,没礼貌!”
胜楚衣眉眼微垂,俯视琨崇,“那些神像,的确不是很像,也不怪他。”
萧怜不解,她在魔神沉眠之地的神殿中,始终没空看上一眼方寸魔君的神像,自然无法明白琨崇此刻心中所想。
琨崇支支吾吾道:“你……你真的是……内个……”
“是。”
琨崇稍稍缓醒过来,不行!本王乃是虫族之王,不能被皮相给骗了!于是道:“你既是魔神又如何?你摁了我一个,却摁不倒我虫族万万子民,若是没有令众生信服之能,又如何享受众生供奉!”
萧怜从后面又是一脚,“废话真多!还是挨揍不够!”
胜楚衣见她那副暴力的样子,溺爱地一笑,“好了,打也打了,放了他吧。”
他这样一笑,唇角弯弯,眉眼无双,院外便传来许多的咣啷啷的声音。
不知有多少虫兵看得痴了,将手中的兵器也掉了。
焰杀摇着扇子,暗暗给胜楚衣扔了个白眼,你们两个,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顺便出卖色相,真是够了!
果然,胜楚衣这次扮好人扮地很入戏,他俯身亲自伸手给琨崇,“起来,本君现在就让你看到,什么是创世的力量。”
琨崇盯着面前白玉一样的手,立时有种卑微涌上心头,终究没敢将手递上去,而是自己站了起来。
他原本引以为傲的六只翅膀,被萧怜打得如被疾风暴雨摧残后般,凋零地不成样子,便有几分尴尬。
堂堂六翼虫王,此刻如同丧家之犬。
胜楚衣手中水墨色的黑光泛起,在他肩头一抹,那六只翅膀便如时光逆流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修复,重新绽放开来,生在他背上,仿若新生。
所有在场众人,发出一声轻叹,连萧怜也是两眼一亮,这三对翅膀,似是比从前更大,更好看了。
琨崇抖了抖新的翅膀,还算满意,可却不愿就此认输,“这不算什么,只是治愈之能而已。”
胜楚衣淡淡笑道:“没错,只是治愈之能,何足挂齿。”
他向小院的门口走去,经过焰杀身边,“今晨杀生几何?”
焰杀答道:“三千七百八十二只。”
胜楚衣向着院外那一片已经被清理干净,却因之前那场大战而被踏平的空地上,张开双臂,手掌之间,蕴起光芒,向着那片空地道:“既是因本君而死,那便因本君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