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自己的父君决战在即,他却胜似闲庭信步一般谈笑风生。
灿阳还是不明白,“可是,洛世是君上的母国,又有神后的仇在前,只要您开口,没可能不帮您,为何还要迂回借碧染的手去搬兵?”
胜楚衣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洛世若要反,早就反了,还用等到现在?昊元吃准了本君那个表了又表的舅舅是个软柿子,打掉了牙也要自己咽,所以才会失手杀了母后却毫无愧疚,更无歉意。要说服一个怂蛋动杀机,这种事,非碧染莫属。”
“可是他也怂恿了神帝来杀您!”
胜楚衣的手稍微停了一下,接着微微昂头,继续整理已经很平整的衣领,“既然是只狗,就不能白养,总该做点什么。况且昊元想杀本君,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的存在,对昊元来说,一直都是个耻辱,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只是他碍于神帝的面子,始终无法下手罢了。
“但是,你是他唯一的子嗣。”
“他不需要子嗣。”胜楚衣最后这一句,说得有些淡。
从他不被容许拥有创世之能时,他就明白,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万能的神,昊元不会准许他的存在来威胁自己的地位。
所以他要不停的打压他,摧折他,让他永远名不正,言不顺,更加无暇顾及瀚天宫的那个宝座。
昊元可以容忍流连拿他的帝位当床睡,因为他知道流连是个蠢货。
但是他甚至不能容忍自己的嫡亲儿子抬头,不能容忍他得意,更见不得他笑。
因为他嫉妒!
他对他近乎恐怖的创世天赋,嫉妒地发疯!
这样一个人,就不该存在于他所主宰的世界上!
可又偏偏是他的儿子!
一个他无法根除的,时刻威胁他神帝之位的心腹大患!
焰杀的扇子在胸前轻扇了两下,“你在逼他杀你?”
胜楚衣对着镜子,似是在回答焰杀,又似是在对镜中的自己道:“本君要让他知道,他已经老了,这天地的主宰,该换人了。”
……
虚空剑,发出激越的白光,趁着胜楚衣的黑袍,愈发地凛冽。
父子二人,凌空对峙,却一言不发。
萧怜坐在中军帐中,对这突然间到来的寂静感觉害怕起来,“怎么了?外面怎么了?”
她对外面喊。
翠花正踮着脚尖往那边儿望,却什么都看不到,“听说君上跟他爹要动真格的了。”
萧怜满地不停地乱转,“奶嘴放我出去。”
“不。”奶嘴哼唧,
“他需要我!”
“不。”
“你除了睡觉和啃脚丫子,还知道什么!”
“不知。”
萧怜:……
前线,海啸般的咆哮声,一场惊世之战!
昊元动用了全部兵力,要做最后一击!
此番若是不成,他便真的背腹受敌,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一声震穿千万大军耳鼓的刀兵相击之声,父子两人的剑,碰撞在一处。
“方寸,你第一次与父君拔剑相向,为的是你的母神,父君不怪你。你二次又向父君拔剑,为的是那个畜生,你少年人心性,父君也不怪你。可你这第三次拔剑,却是打着诛天的旗号,朕就容你不得!”
胜楚衣在猎猎天风中,笑得有些妖异,“父君?我怎么不记得何时有过父君?容我?你何时曾容过我?你为我取名方寸,无非只想将我永远困于股掌之中,却没想到,方寸之间,自由天地,我竟然自己凭空领悟了创世之能!”
“我几时曾要过你的性命!可你如今却打着诛天的旗号来弑父夺位!”
“你对我做为,比杀了我更残忍千倍万倍!”
轰地一声巨响!
两把剑摊开,刺目的光芒炸裂开去,仿佛天地间万物都化入了虚空。
昊元怒目圆瞪,“方寸,你所有一切,都承袭于朕,你以为,你打得赢吗?”
胜楚衣冷笑,“没错,我今日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今日,就用你所赐,悉数奉还回来!”
他身形一晃,一分为二,黑衣方寸如魔魅,白衣九幽如冰川,两人各持一剑,齐刷刷攻向昊元。
昊元且战且退,引着方寸和九幽渐渐远离下方酣斗的战场,飞向神域圣山,祖山。
那里,是他觉醒创世之地。
“方寸,父君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剑,俯首称臣,父君答应你,一切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