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君楚握着萧怜的手,从出了王府到上了马车,再到一处奢华的酒楼前下车,那手始终都没有放开。
一路上,在马车里,萧怜每每想要偷看他,却都撞上他犀利的眼光正盯着她,盯得她发虚。
她真的该走了,再这样下去,误了渡劫,他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可是,要怎么走,才能让他不留一点念想呢?
她被他牵着,入了酒楼,一进门,就有小二引着,“哎哟,世子爷,您可来了,里面几位爷可是等了您好久了。”
小二引着两人上了楼,到了最深处的一间雅间门口,立在门外,便能听见里面男子觥筹交错的喧嚣和女子莺莺燕燕之声。
“三世子,您里面请。”
风君楚转头对萧怜道:“赏。”
“啊?赏什么?”
风君楚眼睛又瞪起来,一旁的小二引了路,等着要小费呢。
萧怜飞快地领悟到了,可是她摸了摸自己腰间,“可是,我没带钱啊。”
“笨蛋!”陪世子出门,你不带钱,难道本世子带?
这时,门开了,探出个镶金嵌玉的男子脑袋,“哟!三世子来了!快进来!”
萧怜飞快地从手腕上撸了只镯子,扔给小二,还没等小二千恩万谢,被风君楚一爪子抓了进去。
他再狠狠瞪她一眼,败家娘们!那镯子是专门给你拣的最好的琼山羊脂玉!你居然把它给打赏了!
萧怜尴尬,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小气,不但出门不带钱,现在连个镯子也舍不得!
两个人正刀光剑影之间,雅间内呼啦啦凑过来一群人,有男有女,笑嘻嘻围了他们俩。
“哟,这就是三世子新收的那个妾师啊?”
“我说他怎么这两天都不出门了。”
“真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美人儿啊!”
“也难怪世子爷千挑万选,果然好菜不怕晚啊!”
有女子用帕子掩嘴笑,“世子爷身边有这样一个美人儿,将来不知那雪国七公主该往哪里放。”
她身边的男子将她揽入怀中,“你懂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可这妾师就不一样了,妾师是男人的影子,一辈子绑在一起,所谓形影不离,所以自然是要挑最可心的,比如爷我就挑了你。”
他勾了勾那女子的尖尖的下颌,女子就吃吃地娇笑。
萧怜这才看清满屋子的人,都是些公子哥儿打扮,各自带了个姿色不俗的女子在身边。
原来是风君楚的狐朋狗友聚会。
他牵着她,分开这些人,在上首落了座,接下来便无非是花花公子们酒桌上的那一套。
来晚了,罚一杯。
恭喜抱得美人归,敬一杯。
喊了几次都不来,再罚一杯。
庆祝大婚在即,再敬一杯。
反正爱听的不爱听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到了酒桌上,就都口没遮拦,肆无忌惮。
风君楚似乎也是心情特别好,提起大婚那桩事,也不生气,就一杯接一杯地干。
萧怜几次想替他挡酒,都被身边坐着的那个不知谁家的妾师给拽了回来,“男人的事,没让你出来,你就不要插嘴,这点规矩都不懂,怎么伺候世子爷?”
九洲这个地方,男权该是极盛,萧怜不想风君楚难堪,就只好入乡随俗,老老实实坐在他身边陪着,看着他一直喝到整个人都在晃,与那些纨绔子弟凑在一起胡吹海侃。
直到最后,几个公子哥儿喝成一堆,就开始有人在风君楚耳边说些荤话,他本就喝得两颊绯红,听了几句,双眼之中潋滟之色横生,向萧怜那边瞥去。
萧怜跟几个女人坐在一起,假装很认真地听她们说起今年时兴的料子和京城各家胭脂铺子的货色,时不时地点点头,却总是有意无意地也瞥向风君楚。
在她记忆中,她的楚郎向来人前极为克制,从无这样的声色犬马之乐,那个花天酒地、放浪形骸的人,本来该是她才对,可如今却换成了他。
大概是因为他要统御这尘世,就要历经这尘世,经受人间百态,才能重新淬得上神真身吧。
萧怜想得出神,被身边的女子怼了怼,“萧姑娘,世子唤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