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的可怕之处在于他运筹帷幄的能力,风杞安从未这样佩服一个人,而金台的出现完全刷新了他对于商人,或者是对于金家的认知。
从一开始的试探到现在的从心底里的恭敬,风杞安的态度在一天天改变着。
若是金台对江山有什么不轨的心思,他大概会拱手相送吧,毕竟与这样的阴谋家、策论家对峙,他连三分的把握都没有。
“为何不专心?”
风杞安思绪翻飞,被金台抓了个正着,他面上不显得窘迫,坦然地说道:“先生,本王有一点不太明白,既然先生有如此鸿鹄之志,为何不辅佐皇帝呢?”
金台瞥了一眼他,悠然说道:“你想要我去辅佐一个死人?”
他嘴角微抽,明明他不是那个意思,金台故意曲解明显是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可是人总有所图,以金台的本事,便是烂泥也能扶上墙,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沾了兄弟左时越的光。
许是金若棠站在了左时越身边,而左时越恰好站在了他身边,要不然这种良师,千金难求。
哦,对了,他这位良师,自己还特别有钱。
自家国库都是靠着人家才算是好看了些,现在没有了金台的帮助,也不知道风杞川守着那一座空空如也的国库又是何种感想呢?
金台放下手中书册,语调缓慢:“你觉得我为何选择你而不是风杞川?”
风杞安低眸一笑:“其实本王更加好奇的是,为什么先生选择的是风家而不是南宫煦。皇族秘辛,本王也不是全然不知,风家这皇位说来也是趁人之危,仔细算算,其实左家比风家更为合适。”
“何为君?何为臣?臣不臣,君不君,家国何在?”金台负手站立,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再一次刷新了风杞安对他的认知,他眼中似有疑惑。
金台恍然一笑:“秘辛秘辛,倘若人人都知晓了,何谈秘辛二字?殿下便好好想,好好学,盛世明君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之前听闻殿下府中有一女子。”
提起宫灵,风杞安神色一变,低垂的眼眸叫金台看不清楚他眼中的情绪,即便是看不见金台也知晓大概情况,少年意气,春心动荡,人之常情。
风杞安久久的安静,金台也不催促。
良久,他才抬起头来:“先生,成为盛世明君,难道就要舍弃自己的感情吗?”
金台略挑一边的眉毛,似乎对于少年的困惑感到无比的好奇:“为何如此想?人不是神,有七情六欲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何要舍弃感情,倘若一个君王没有感情在侧,理智固然是好,可是民间疾苦,百姓落泪,臣子灰心,这些又该如何呢?”
“绵延子嗣,不只是靠男女交合,九子夺嫡的事情比比皆是,为何?”
金台的问题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风杞安从未涉足的领域,他在其中彷徨不知所措,这么多年来,无人认真教导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是他自认为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那日回来之后,他便觉得自己身边有了软肋,若是他无法护住她······爱也好,不爱也好,总要留给旁人一条活路的。
风杞安怅然若失,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她唯一一次踏足属于他的底盘,竟然是告别。
还是一场不曾相见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