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笑意依旧,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从临城离开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身子越发的倦怠,未能及时服药,谁能知道这残破的身子能活到什么时候?
那她便自私一回,先圆了自己的梦。
这一生也可了无牵挂了。
说是了无牵挂,其实心中仍有遗憾,她似乎又不能为左时越生下一儿半女,难道这就是命吗?她不想认命却不得不认命,她不想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到头来她还是一个自私的人。
左时越未说完的话,她都明白,心中心知肚明。
可是哪又能怎么样呢?人不能总为过去已经选择完的事情懊悔,要朝前看,一定要朝前看。
左时越给府中人三天的准备时间,三天之后便是他跟金若棠大婚的日子。左夫人看着面上无波无澜的儿子,却参与其中,哪朵花没有摆正,哪个绸子不好看,不够红,全部替换掉。
还有这里的布置,厨子在那天要做什么菜,事无巨细,全部亲自上阵。
左夫人在想,左时越这别扭的性子是随了谁?什么时候成了一个闷不出声的闷葫芦了?
他心中定然是欢喜的,可这欢喜和忧虑参半,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期待还是该悲伤。
想起过往的那个梦境,那个叫他记了又记的梦境,他能听到她娇弱的声音,那毫不犹豫的信任,他拥着她,安慰着她,那是他们结婚之后的场景。
可是这一次也会是这样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
其实人是一个普通人也好,没有预知未来的功能,那便不会为了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感到焦虑,但是人还是人,一个普通人,会为了未知的事情而感到焦虑。
他们好像怎么逃脱都逃脱不掉这份焦虑。
若是这样的话,他们又该做些什么呢?
“阿越。”
“祖母。”
左老夫人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个箱子来,放在左时越的面前,左时越不解地看着这箱子:“祖母,这是?”
“这是你娘亲从以前开始绣的嫁衣,本来就是为了给你娶媳妇用的,如今刚刚好用上。”
“祖母,母亲她是不是在怪我。”
左老夫人摇了摇头:“傻孩子,这世上没人能怪得到你们自己头上去,不过祖母有句话要跟你说,自己选择的路,无论怎么样,走下去。真的走不下去的时候,回头看看。”
“是,祖母,我明白了。”
左老夫人看着左时越抱着箱子离开的模样,叹气摇头,左老爷子从屏风之后走出来:“你可是在担忧那孩子。”
“棠棠此举便是在告诉左时越,她时日不多了。”
“或许那孩子从临城中走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
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走过了半生,回首这半生的日子,鲜血战斗多于平淡,可是那时候的人心似乎没有现在如此,否则他们又怎么能拼着一口正气走到现在呢?
时代在变,人心也再变。
他们现在所能做的,便是尊重和支持。
这样好的孩子,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们应该去做,去完成,去过自己梦想中的生活,这是他们的祝福,也是他们的希望。
希望未来有一日,左家人都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