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陈氏心惊肉跳,她扯着丈夫的衣袖,神情惊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想管玫姐儿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这可不行,玫姐儿是咱们二房最出息的孩子,她这一生的荣辱都系在沈重霖身上,你要是放弃了他们,咱们俩难道还有脸吗?”
对面走廊里来来去去都是府里忙碌的女使婆子,陈氏心中虽恼,却也清楚这些话不能说得太大声。
苏宗明抽袖,十分认真的看着陈氏,“你以为我愿意做这么艰难的决定吗?咱们是求到了老太太跟前了,但最终结局真是咱们能求来的吗?你就没想过陛下与皇后成婚这么些年,哪里还会把沈重霖放在眼里?怎么可能会故意与他使绊子?陛下刚与北国打完仗,朝廷的政务堆积如山待他处理,皇宫回到宫里,要养三个孩子还要处理宫务,真那么闲去针对一个小小的沈重霖?”
自出事后苏玫找到他们夫妻俩,陈氏没有远见,只看到苏玫那张委屈痛哭的脸也苦苦哀求的声音。沈重霖在她心里处事也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哪里敢逾矩去招惹什么人。所以,她断定沈重霖下狱是有人故意下套,不然怎么会没有收监的名目出来?
此刻,听丈夫一分析,陈氏只觉着天都要塌了。
她哆嗦着看向苏宗明,“你说清楚,你还知道些什么?”
苏宗明看了看周围,觉得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跟我回紫檀院。”
陈氏沉默着跟了一路,一进紫檀院夫妻二人就关起屋门说话。
“你恐怕不知道,有天夜里我睡不着觉,想出门走走,也不知怎么绕的就走到了女婿书房附近。那书房旁边正好有座两丈高的假山,我见那地儿又光整,想着坐在石头上吹吹夜风定然凉快。坐着坐着就快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说话。我彻底清醒过来,听到女婿在跟一个人说什么双辽府行军布局图,大体的意思是有什么地方有漏空,让北国可以钻这个漏洞。我当时听着不对劲儿,心想女婿这大半夜跟谁说话呢,正要去探究竟的时候女婿就拉门出来了,我偷偷去看他的书房,里面根本就没人。
“这还是我们搬出沈府到荷花巷宅子之前的事,你瞧着沈重霖老实,我瞧着他根本就是个不安分的。要是那夜我没有听错,他可是在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一经发难,可不就是塌天大祸。陈氏面白如纸,瘫坐在小榻上捂着胸口慌得连气儿都喘不赢,“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早告诉你,早点让你被吓成这样么?”苏宗明心里也堵得很,他坐到陈氏身边,叹息着,“从前都是大哥看我的眼色行事,我说什么他无有不依的,就算心里不依,嘴里也得答应。现在他女儿位极皇后,母仪天下,哪里是我们还能比得了的?你以为我愿意住进苏府来看他的脸色受他的气吗?我还不是怕万一女婿的事情发作起来要连坐,住进苏府至少有宫里的瑜姐儿护着,咱们不至被掉脑袋。”
陈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丈夫想得如此长远,他说的话句句在理,字字在情,真是半点儿错处都没有。苏府不是他们的安乐窝,是他们避难的伞。想到这里,陈氏还是忍不住难过,“那玫姐儿怎么办?难道真的就不管她了吗?”
“她让咱们来求大哥进去向瑜姐儿说情,咱们不仅把话带到了,也央求了大哥快些行事。可最终结果如何,咱们能左右吗?”
苏宗明说得很泄气,也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