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言无妨!”刘承祐说。
赵匡胤拱手向刘承祐:“向都监托臣进言陛下,秦凤攻伐之初,进展定然缓慢,多耗其时,靡费钱粮,希望朝廷,能够多有耐心......”
刘承祐闻言,微微一讷,随即瞥了赵匡胤一眼,洒然而笑:“向训所虑,倒也深远,这是顾忌朝堂之上啊!朕遣大军伐蜀,是为实现国家大略,其志坚不可摧,岂会动摇?虽有多虑之嫌,但由此可见其所思之周全,朕这边,倒也又增添一分信心!”
“看来,朕得去书一封,让向训专于西南兵事,而无后顾之忧!”刘承祐呢喃道。
“陛下英明!”赵匡胤表情微松,赞道。
重新落座,刘承祐又问起西北边防情况,赵匡胤皆以其见闻细述。
“看来王彦升在盐州,确实做得不错!”听赵匡胤提其在定边军的巡检情况,刘承祐嘴角带上了少许笑意,露出满意之态。
赵匡胤看起来,对王彦升也多有好感,说:“王将军性情虽显乖张,桀骜不驯,但率直豪迈,颇具英雄气,可为戍边大将。负气好勇之间,却也非一味用刚。就臣所观,周遭胡虏,莫不惧其威而束其行,不敢犯之。”
顺便,赵匡胤提起王彦升想要增兵之事,对赵匡胤的安抚答辞,刘承祐也表示认同,说:“朕现在所求者,只需西北安宁,保持局面的平衡稳定,不欲另起波澜!”
“臣明白!”赵匡胤说:“定难军下属,常拥步骑过万,如临时聚党项徒附,足可倍之。此时,朝廷确不当逼迫过甚,当施以怀抚。待朝廷腾出手来,自可从容而定之!”
“史弘肇那边情况如何?”
“回陛下,郑国公英勇善战,不减当年,治兵有方,典事依法,灵州有其镇守,边境以安!”赵匡胤斟酌了一番言辞,还是说道:“不过,史公用法甚厉,御下过苛,杀戮过滥,嬉游无度,此为隐患!”
听其所言,刘承祐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只是轻叹道:“看来,无论在京,在洛,还是在边,这性情手段,却是没有多少改变。不过,以其戍朔方,却也适合他!”
“陛下所言甚是!”
“听说回京之时,途经延州而访之?”
迎着天子的目光,赵匡胤显然明白刘承祐所询之意,当即应道:“臣闻延州变故,改道而察之。延州上下,确为高氏所掌,控制甚严!那高绍基,有些手段,但不过中人之资,且生性阴刻吝啬,能掌控局面,乃高氏在彼数十年之积累影响。延州之民甚是贫苦,延州之卒甚是孱弱......”
“如此说来,延州不足为虑?”刘承祐问。
“不足为虑!”赵匡胤肯定道。
“若延州与夏州消除旧怨,化敌为友,相互勾连,以谋共存呢?”刘承祐突然说道。
赵匡胤有些迟疑了:“二者之间,乃积年之怨,当不至轻易消除!”
“但是,朕却不得不虑!”刘承祐悠悠地叹了声。
说着,赵匡胤又以蒲川马场与苏逢吉的事情,向刘承祐简单地讲了讲,并将苏逢吉所赠两马进献。
对于苏逢吉,刘承祐这边都快将之遗忘了,骤然听赵匡胤提起,这心里自是另有一番感触。沉吟良久,喟然而叹,说道:“待苏逢吉进献战马三千匹,诏免其子嗣!”
时间,总是容易消除仇恨的,这么多年过去,刘承祐心里,对于苏逢吉,已经没有那么厌恶了。甚至于,他已然忘记,当初对苏逢吉的那种情绪了。只隐约记得,貌似是为了“杀鸡儆猴”,以立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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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其开国元臣,又兼侍奉高祖之功,又已偿其罪,在原州受了那些苦楚。心怀一念之仁,刘承祐也就给苏家一个“解脱”的机会,也算是彰显他这个皇帝的仁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