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马全义的目光,马仁瑀说道:“这些降军虽属汉人,但终究长期在契丹治下,多受胡风影响,且其家小仍在辽军治下,今虽战败受俘,若说他们因此而归心,为大汉尽忠,我不信!”
闻之,马全义不由笑道:“小马将军不仅英勇善战,胆略过人,还颇有见识啊!”
在边上,李汉琼则保持着他的麻木脸,声音从容得有些冷淡,道:“既然投降了,可就由不得他们了。对这些俘虏,可区别对待,滦平营籍的人,可收容入军,补充损失,日后东进,可为先驱。至于辽东籍者,暂作劳役安排。”
李汉琼也是这些年,汉军中的后起之秀,如今也才三十出头,身体强健魁梧,气力惊人,骁果菁英,为人严肃,性格麻木而刚强,极为善战。
看着李汉琼漠然的神情情,马全义有些感慨,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性格表现,有些像少年期的乾祐皇帝。
马全义则道:“陛下曾说过,辽国治下,有几十万的汉人,如能引其反正,复为大汉效力,于辽国而言,就是极大的打击。此次,我们收降虽只这千五百人,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只要善加处置,所起的效果,将难以估量。
有这些人做榜样,此后作战,契丹人不敢全信属下汉卒,而汉卒也不会再拼死为其效力。似王璘这样的本地豪强,就是明证,辽国诸族之间,人心终究难齐啊!”
勇猛固然是马全义一直以来的素质,但除此之外,他还会动脑,早年追随刘承祐,屡屡在军略上出言画策,从那时候起,刘承祐就知道,这是个可塑性很强的将领。
而在常年戍防永清的过程中,他的领导、决断能力,都锻炼出来了,并且也具备了不俗的大局观与战略眼光。此番北伐,大汉的统帅阵容足够豪华,但真正豪华的,还是这些作为统兵中坚的将领,诸军之中,名将堆集,对于刘承祐而言,实在场富裕仗,完全不愁无人可用。
听其言,马仁瑀若有所思。另外一边,李汉琼则沉声说了句:“倘若因为这些人的投降,辽国把他们的家人闻罪抑或杀害,那也不怕他们再生异心!”
闻之,二马都不禁侧目,注意到李汉琼那如坚冰一般不化的表情,都不由感到少许的寒意,此人确实狠。事实上,从李汉琼的话里就能反应出,对那些伪军,可操作的手段还有很多。
而对那些伪军而言,在辽是身不由己,在汉又何尝不是,他们的处境,注定尴尬,除非汉辽之间,彻底分出个结果。
不过,马全义没有就李汉琼的话深入思考的意思,从其本心,不愿意耍什么阴谋。想了想,说道:“我们议一议下一步动向吧!”
“马将军直接说吧!”李汉琼又简洁有力地应道。
很明显,在场的三名汉将,以马全义为主。不提他与皇帝的关系,哪怕仅凭资历,他都足以压服另外两人。
马全义也不故作谦辞,蛇无头不行,何况军队,自然该当仁不让,负起责任来。略加考虑,马全义说道:“大军北上后,辽军全面收缩防御,我们奉命东来追击,本欲寻求歼东路辽军一部,却不料阵斩高模翰。
东路辽军,本以汉人、奚人、渤海人为主,经石城一战后,辽军损失惨重,军心动荡,士气低落。我有意暂时驻军于此休整,并请命行营,东进攻击滦平营三州,将卢龙地区拿下,封锁榆关,将辽军彻底割裂开来。若能寻机通过榆关道,进攻辽东地区,那将对辽军造成更加重大的打击!”
听完马全义的想法,马仁瑀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这是分兵之策,而在偏师之中,则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当即表示赞同。
李汉琼则道:“如今我们三支军队加起来,尚且不足7000步骑,即便加上俘虏,也不满万,兵力过于薄弱了,足守不足攻。东路辽军虽败,但在兵力上仍胜过我军,且难料其是否有后续援兵。想要完成攻略目标,需要增兵,稳固粮道,保证粮食军械的供给!”
“李将军所言甚是!”对于李汉琼的见解,马全义表示完全认同,看着二人,拿出一份军报,说道;“我欲上书行营,请示陈留王,二位可愿与我一同署名?”
马仁瑀当即颔首,李汉琼则伸出手:“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