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锁在衙内!”
“快回司衙!”张德钧的表情有些严肃。
宫内出的事情,对于国家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某些人而言,却是关乎性命荣辱的大事。皇帝身边的内侍头领孙彦筠,被下令拿下问罪了。
对于宫廷内的宦官们而言,尤其是对有一定地位的宦官来说,这就是大事。于张德钧而言也一样,自从被派来负责皇城司务,从御前到执掌一司,虽然权势地位上是更近一步,但张德钧始终有危机感,心里觉得不踏实。
他可太清楚自己如今的地位是怎么来的,那是辛辛苦苦在皇帝身边伺候了十年,始终没有出大差错,方才取得的信任。然而,离开皇帝身边,虽然还是负责心腹秘事,但终究有所疏远,他担心的就是时间久了,降轻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因为,对于皇帝身边的内侍,张德钧一直都是比较关注的。早几年,连续几人,刘皇帝用得不顺手,当时张德钧心里就挺欣慰加喜悦的,毕竟,还是他能伺候皇帝,让皇帝满意。
后来一个孙延希上位,就一度令张德钧感到压力,那家伙年纪比他大上一些,看起来平庸,但心思深沉,有些阴险,也能逢迎刘皇帝,让他感到舒服,并且一度有同张德钧别苗头,替代其在皇帝身边影响的言行。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张德钧对那孙延希很是忌惮,十分警惕。只是后来,那孙延希自己玩脱了,北伐期间,因病回东京休养,不在皇帝身边,就渐渐露出原形,后来也再没谨慎起来,因为监修昭烈庙一事,直接被拿下问罪处死。
而几年侍奉御前的孙彦筠,是个资历深厚的老太监,阅历深厚,也会做人,关键是,与张德钧的关系比较好。然而,如今却突然被刘皇帝突然下令拿下了,张德钧实在想不出,孙彦筠这老阉宦,能犯什么事,触怒皇帝。
最关键的是,一般情况下,内侍犯法,宫中自有司局处置,怎么会专门押到皇城司让他审问。经过多年的发展,武德司与皇城司这两个机构,已经形成了,武德司主天下道州监控而皇城司主皇宫及开封舆情,当然这中间有一部分重叠的地方,但大体如此。
而与武德司不同的是,皇城司主要权力是监视、刺探,而无批捕、审讯、下狱之权。但是,此番刘皇帝却让皇城司来审问孙彦筠,张德钧可不会认为,这是要给他增加权柄。一路上想了很多,但理不出一个清晰的头绪,在回衙登梯级时,还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皇城司衙,一间安静的偏室之内,张德钧落座,屏退他人,单独审问。打量着去了宫服的孙彦筠,凝眉问道:“怎么回事,官家何以震怒至此?”
闻问,孙彦筠老脸间也是一脸委屈,忧心忡忡地叹息道:“我犯了多舌之罪啊!”
说着,孙彦筠将这段时间的一些情况,给解释了一遍。问题,还出在当日,在广政殿上,孙彦筠主动开口呵斥窦仪,自那之后,刘皇帝就看这老太监不顺眼了,当皇帝心中扎了根刺后,有这样的结局也就不奇怪了。
“我哪里能够想到,只是一时愤而为官家说话,竟然引得官家震怒,招致此患!今日,不过打骂了那不伶俐的奴婢,就为官家以跋扈之罪被拘押至此!”孙彦筠哀叹道。
闻之,张德钧却忍不住道:“您也是老人,伺候官家这么久,怎么会犯下如此忌讳?若是私下,尚需斟酌,广政殿上,岂是你我这样的人能够多嘴的?”
“悔之晚矣啊!”孙彦筠道。
脸色变幻了一阵,张德钧平复了一番心情,盯着孙彦筠,道:“官家让我审问你,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闻问,孙彦筠当即道:“到如今,我别无他求,只望能够苟全一条性命,平安终老宫中!张司使,看在过往的交情上,还望救我一救!”
“唉,你高看我了,我也只是个奴仆,岂能左右官家的意志,官家如欲知罪于你,我能奈何?”张德钧苦笑道。
听其言,孙彦筠有些慌了,竟直接跪下,道:“还请务必替我想想办法啊!”
一般的情况下,张德钧对皇帝的心思,还是把握得很准的,然而此次,或许是与自己有些联系,张德钧显得十分犹豫。在孙彦筠求救的同时,他甚至动了杀心,给孙彦筠整些死罪,将之严办以迎合皇帝的心思。
但或许是心软,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决定公事公办,将之正常调查审问,孙彦筠倒也没什么重大问题,最终向皇帝汇报时,只得出了类似这样的结论:苛待下属内侍宫人、逢年过节礼尚往来频繁。
最终的结果,将孙彦筠贬到掖廷去负责一部分事务。然后,皇帝身边的内侍行首又换了个人,名叫嵒脱,这是当年在晋阳时北平王府中长大的旧人,最关键的是,其人与张德钧不怎么对付。
在整个过程中,皇帝没有对张德钧有太多表示,但事后,张德钧却有种强烈的后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