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段险仄的山道,王全斌也下马牵着步行,不足三里长的距离,自巳初起,耗费了几乎一个白日的时间,全军方才穿过。然后,又有损失掉了上百名士卒以及骡马。
黄昏时分,残阳发出的柔和光芒铺在茫茫山岭之间,各营将士,就地休整,受地形限制,埋锅造饭也是不可能的,从军官到军士,都只能饮着清水,啃着干粮。
长时间的行军,已让汉军将士身心疲惫,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压抑的气氛中,各抱着行军毯就地入睡。
王全斌休息的地方,相对空旷些,但也没有特殊布置,就地取材,摆了一堆柴草。快走出去了,连篝火都不生了。
同将士们都一样,王全斌也啃着又硬又干的饼子,对于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将来说,这样的一场行军,也确实艰苦了。如果同出发前相对比,整个人都几乎消瘦了一圈,浑身上下都是污秽,靠近都能闻到一股几乎化为实质的铜臭。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谁还能介意谁?分兵之前,王仁赡以王全斌年老,还建议由他走西路,让王全斌坐镇东路指挥。
结果自然被王全斌固执地拒绝了,这也不是他逞强。南征之事,筹备多年,连进兵方略都是他主导制定的,王全斌自然要肩负起最重要也最艰巨的任务。
当然,也在于,按照他对战事的推演,平灭大理,最具威胁的,还在西路军。只要出了大山,兵临金沙江,渡江之后,便可直趋羊苴咩城了。
大理国内,地势险要,道路难行,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但这些地理优势,也往往容易迷惑人,大理所仰仗的,不过大渡河、金沙江之险,再兼东北部诸多的部族,这些都将成为汉军进军的阻碍。而王全斌所选的,就是一条可以极大程度避免这些掣肘的路线,至于正面,交给王仁赡,他则亲自去打要害。
“这路,比老夫想象中的还要难走啊!”不过,将近一个月的行军下来,哪怕意志强悍的王老将军,也不由发出这样的感慨。
“都帅!”在他感慨间,一名中年将领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矮小精悍的下属:“向导官带来了!”
“还有多久能出山?”王全斌点了点头,也不废话,直接质问向导。
逐渐暗淡的天色笼罩在王全斌身上,仿佛给他增添了几分戾气,向导官是名彝人,紧张之余,也迅速地回答道:“回都帅,此地已在大理境内,东面就是如库部,用不了两日,就可出山,就可见到大理的城甸了。”
“你确定?”王全斌两眼先是一亮,而后语气更加严厉。
向导官操着一口滇音,肯定地答道:“小的走过两遍了,肯定!”
“都帅,前营已然发现了一些山民,向导所说,应当无假!”那名汉军将领,也开口道。
如此,王全斌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问:“那些山民都控制住了?”
将领淡定地道:“都解决了!”
颔首,表情再松,看着向导官,王全斌少有地露出一抹笑意:“尔等向导有大功,待走出去,克定大理,老夫给你们请功,不,直接给你升三级!”
“谢都帅!”彝族向导官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