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符都开口了,刘皇帝心中的少许不快也消散了,冲她简单交待了一句,便起身离席:“让他到书房!”
“是!”
刘皇帝是先去洗了把脸,稍净身上的酒气,然后才前往书房,其间,曹彬正一脸严肃,来回踱步,表情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刻板。
“参见陛下!”见到刘皇帝,曹彬表情方才如坚冰稍微融化了一些。
“免礼!坐!”内侍奉茶,刘皇帝看着曹彬,问:“曹卿夤夜来见,所谓何事?莫非前方战事出了状况?”
“陛下,适才臣收到山阳战报,在李使君的接应下,刘廷翰大军,已然顺利撤回宣化府!”曹彬禀道。
“撤出来便好!”
听其言,刘皇帝也下意识地放松了些,不过看他神情依旧凝重,大概也清楚,曹彬此来怕不只是为报喜了。
问道:“你面色如此难看,出什么问题了?伤亡很重?”
“是!”曹彬颔首,叹道:“刘廷翰所部加上李使君援军共计七万余步骑,折损逾三万,刘廷翰所部骑兵,死伤近半,李使君在援救途中,也遭受辽军侵袭,亡失者众!漠南一战,我军死伤太重了,战力大损,已完全不能支撑作战,中路这一路大军,折了!”
“刘廷翰兵败丧师,自请其罪!”曹彬奉上战报与请罪的奏章。
刘皇帝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低头饮了一口,方才说道:“辽国耐心十足,筹划周全,不惜举全军南下,绕袭千里,以谋我军,被其得逞,没能避免,也不能全怪刘廷翰。
朕这边,也没有料到,事前也未收到消息,有所疏忽!刘廷翰以区区三万偏师,与辽军在草原上鏖战这么久,牢牢地牵制上京及漠南辽军,为辽东的胜利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得胜环境,能坚持到如今,不容易了......”
听刘皇帝这般说,曹彬也不得不心中暗叹,天子对刘廷翰的宠信过深了,这都快赶上杨业了,换个其他将领,有此一败,会是同样的反应吗?只怕不然!
除了辽东战场上的波澜壮阔,过去近两个月,塞北草原上,却是稍显平静,漠南漠中少有战事。
有了春夏的经验,刘廷翰领军,一直活跃于漠南、漠中地区,既不莽撞冒进,以免陷入危机,也不后撤,始终让草原上的辽军缠斗着,僵持着,偶尔率军挺进,做出一副深入的样子,隔日便拔营南返,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的位置,游刃有余。
自入秋之后,也是这般,双方派出了大量的轻骑斥候,厮杀刺探,收集情报信心,却基本没有大的接触作战,连五百人以上的交战都没有。
刘廷翰这样的战法,也确实给辽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牵扯了他们大量精力,但是,时间久了,成为习惯之后,就难免被对手的出其不意抓到机会。
在辽东大战结束之后,愤怒而又惶恐的耶律贤那边,再也按捺不住了,韩德让谋算刘廷翰大军的计划终于付诸于行动。
这一回,辽国是精锐齐出,分三路进攻汉军,韩匡美仍率其部下,与刘廷翰周旋,耶律贤自领中军作为后援,关键的一路则由其皇叔耶律道隐率领,自西而南,绕奔上千里,包抄其后,完全避过汉军耳目。
当时,刘廷翰大军也确实稍微深入了些,正在漠中东部距宣化府三百余里滦河中上游流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一回,刘廷翰此前敏锐的嗅觉没能帮上忙,被辽军逮了个正着,即便果断撤军突围,边打边退,仍旧被早有准备的辽军给逼停在羊城泺以南、炭山以西的天岭,陷入重围。
而得知刘廷翰的求援信,刘皇帝这边也是果断下令,派兵北援,在燕山及宣化勉强调集了一万多人,又自山阳、河东边州军中紧急调动了三万兵,一股脑儿地交给为刘廷翰提供后勤保障的山阳布政使李处耘,让他去救援。
前后历时近一月,如今终于有了结果,李处耘不负使命,成功完成了这个危险极大的任务,尽管付出的代价有些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