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没有这诸多忧虑感慨,因为我自己,都沉浸在那赫赫荣耀之中,自矜武功盛世。然而,此番北伐之后,国家因之而陷入困窘,即便只是暂时的,也足以让我警醒!
这还只是边鄙诸夷之事,国家这么大,问题又岂止于此。赵普这段时间所酝酿的那些改良举措,你也参与其中了,也当知其中纷杂!
所谓盛极而衰,我近来却是感触愈深,甚至有所恐惧......”
此番,刘皇帝算是把自己半年多来的所思所得,朝刘旸诉说了,可谓是掏心掏肺。刘旸不是真的愚钝,又岂能没有触动。
望着刘皇帝那张略显沧桑的脸,注意到他鬓角与胡须间的白色,起身郑重地道:“爹为大汉,如此殚精竭虑,费心劳神,儿既感钦佩,也觉惭愧!”
“终有一日,这个位置是你的!”闻言,刘皇帝不由笑了,拍了拍龙榻,对他道:“届时,就是你来操这份心了,但是,你也要想好,等你坐上这个位置,当如何面对这些问题,如何解决它,如何守护好这江山社稷!”
皇父言语中,那浓浓的期许与信重,刘旸当然是感受得到的,也正因如此,他没有贸贸然地应承,而表情严肃似是赌誓地说道:“唯有全力以赴!”
“好了,这里就你我父子二人,不必这般严肃!”刘皇帝语气轻松了些,说道:“坐下说!”
“是!”
三言两语间,一种使命感与责任感慢慢地充斥在心胸之间,刘旸也恢复了一些自信的神采,看着刘皇帝问:“既然爹已然顾虑到这些,甚至深为忧患,当有策略措施才对!”
“对外弭兵罢战、收缩战线,对内休养生息、恢复国力,不是正在做吗?”刘皇帝平和地说道:“西抚诸夷,也是为此事所虑!”
刘旸似乎已然跟上了刘皇帝的思路,顿时又道:“然而,您方才也讲过,这只是权宜之计,想以此求安,也未必能够长久!
再者,大汉版图,仍旧这般庞大,如何巩固,如何加强朝廷的控制与影响,如何经营镇抚、勿使生乱,这些,您是作何考虑?”
面对刘旸这几个问题,刘皇帝又笑了,笑容中带着明显的欣慰之色,显然,刘旸已在认真思考这些。
没有直接回答,刘皇帝问道:“以你之见,朝廷统治这些边鄙之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刘旸想了想,而后回道:“既是边鄙,自然遥远荒僻,道路漫长,通讯不畅,上情下达,下情上报,难以及时,再兼各地,情势各异,处置困难,这或许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没错!”刘皇帝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又问:“针对于此,那该如何解决?”
“修筑道路,改善交通?”刘旸脱口而出。
闻之,刘皇帝微笑着道:“修路搭桥,是基本的事情,然而,朝廷需要耗费多少的人物力开通道路?即便开通了,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以云黔地区为例,即便朝廷大力开通干道,当地有事,上报京师,所费时间,也是短不了的,也只是改善,根本的问题,仍旧难以解决!”
刘旸的眉头,再度锁了起来,沉思几许,拱手向刘皇帝道:“您有何办法?”
“若是有一种能够跨越数千里传达信息的手段,那么朝廷也就能够对下情及时反应,也能加强对外地控制,不虞有失了......”刘皇帝轻叹道。
对此,刘旸满是愕然:“这,如何能够做到?倘若如此,岂不是神仙手段?”
“超越这个时代的,大概就是神仙手段吧!”听其言,刘皇帝感慨着,目光此时竟然显得有些迷离。
很快,回过神来,刘皇帝沉吟着,似在酝酿什么,半晌,郑重其事地看着刘旸:“我若是将你的兄弟们,都派驻到大汉边地,由他们替朝廷,镇守地方,内安生民,外攘戎狄,你有什么想法?”
甫闻此言,刘旸先是一呆,迅速反应过来,道:“您的意思,是分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