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武信佛,在大汉,倒也不算太奇怪,毕竟不是当年了。不过,像他这样长处黑暗、见惯了阴谋的人,居然是佛家信徒,或许传出去,还是会令人惊奇。
当然,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在大汉上层权贵中,也有不少类似的人。有一个比较典型流人,就是田钦祚了,心念佛陀,手举屠刀,说的就是他。与之相类的,是已故衡阳侯张勋,那也是个杀人如麻的狠角色,但生前同样有礼佛的习惯。
要说王寅武当真有信佛,那也不尽然,左右不过寻个寄托,找些心理安慰罢了,要是那一日,刘皇帝下令,让他带着武德营把相国寺踏平了,想来也是不会有丝毫犹豫。
此番过寺求签,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虽然解签的僧值满嘴禅机,说得云山雾绕,让晕头晃脑,但还是帮他做下了决定。
一个艰难的决定!一个前途难料的决定。
虽然充满了风险,但是比起这样终日惶惶不安,患得患失,被动地等待,主动出击表现,至少还能有所争取。
对王寅武而言,卢多逊已经是完全失控了,那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是安抚不住,劝说不住的。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发,可能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那一夜,王寅武原本就有所意动,准备找赵普,稍微透露一下,提醒一下,来个左右逢源,临门之时又反悔了。
已经十分清醒的他,也容易意识到,找赵普,那与卢多逊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更何况,赵普会相信他吗?即便相信了,恐怕仍旧是作为一个被利用的棋子。
而经过相国寺一行,王寅武是彻底反应过来了,为今之计,想要寻求安稳度过危机,只有一条路可走。
但同样的,这是一条充满未知的道路,仍旧可能是一条死路,但是,王寅武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至于跟着卢多逊一条道走到黑,经过这几日的思吟,已经彻底被王寅武放弃了。
相国寺外的商贩,卖什么的都有,这已经是东京城中大有名气的一个商业中心,相国寺也是天下最具商业氛围的佛寺,连僧房都有住宿收费、货物存储的业务。
王寅武离开之前,找到一个卖佛珠、佛饰的摊子,随意地拿起一串佛珠,稍微打量了两眼,也不问价,带到手腕上,撂下一颗银锭子,在摊贩茫然的眼神中,带着随从离开了。
王寅武没有回武德司,而是直奔皇城,一路上,嘴里默念着什么,显得神神叨叨的。
如果发声的话,能够听到,王寅武在说:“陛下,臣有罪......”
“陛下,臣有要事相禀......”
“臣乞陛下治罪......”
“陛下,臣,臣......”
越是念叨,王寅武越有一种心慌的感觉,这个决定,对他而言,也确实有些艰难,那是越想越恐怖,越想越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开封皇城,王寅武也是进出如常了,但从没有一次像此番这样步履维艰,赶到崇政殿时,望着那高高的殿台,竟有些腿软,好不容易,才把转身弃逃的冲动,强行按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