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少许,老皇帝感慨道:“李煜也走了啊,朕还真是隐隐有些不舍呢!像高保融、孟昶、李煜、钱弘俶、刘鋹这些人,都曾割据一方,称王称霸。
虽然不配做朕的对手,但在统一天下的过程中,也确实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切切实实是朝廷的阻碍,给朕造成了一定麻烦。
就冲这一点,是否该给他们几
分尊重”
老皇帝呢喃着,忽然道:“南巡途中,忽然醉死,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也不知外边又会流传怎样的故事。”
扭头看向胡德,老皇帝抬指吩咐道:“听说信阳南湾湖的鱼不错,去备一席全鱼宴,召见孟昶、刘鋹,朕亲自招待他们,也算给他们压压惊吧!”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见老皇帝注意力迅速转移,胡德是一点不敢怠慢,立刻应道。
悠扬的琴音依旧在环绕,美貌的宫娥仍旧在点茶,老皇帝则缓缓闭上了双眼,在这惬意的氛围中,一张老脸,却是一片苦色,这也是他这张轻松的表面下,最真实的反应。
自信阳城至鸡公山,还有大几十里路,五月初五,銮驾再度起行南下。不过,这一次随驾之人,要少一大截了,大部分臣僚留在南湾湖,一部分禁军分驻信阳城及周遭,从外围保卫行宫,真正随驾进驻泰康宫的人,不足一万人。
南下的官道,那是通往武昌的干道,越往南,越靠近山区,道路也就越难行,就这还是当地官府花费大代价开拓过的。
及至转道鸡公山时,老皇帝那宽大而华丽的仪驾也不得不舍弃,改乘小车进山。才进山,还未仔细欣赏那山明水秀、蔚然深林,就再度迎来一个惊喜。
颠簸的山道上,车驾本就走得艰难,轮轴的声音吱呀作响,还突然停住了,待在车驾内,都能听到外边的动静,甚至有一点小骚乱,这对纪律森严的禁从护卫来说,都算是一种过失了。
老皇帝眉头轻蹙,拿起小槌,敲了敲车门,语气不善地问道:“何事?”
“小的立刻去查看!”胡德紧张的声音传来。
并不敢让老皇帝等太久,很快胡德就回来了,语气凝重地道:“禀官家,事情查清楚了,金城公主殿下车前,有二人系绳缘山而下,拦驾喊冤.”
“有这回事!”老皇帝两眼微眯:“人呢?”
“因其闯驾,已被卫士果断斩杀!”胡德答道。
“公主如何了,可曾受惊?”
“回官家,公主殿下无恙!”
銮驾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胡德感觉气压都降低了,又说道:“官家,卫士还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到一张血状!”
没有作声,只见小窗打开,伸出一只枯瘦的老手。胡德见状,赶忙将那道血状双手奉上,上边的内容,从卫士到他,都没敢细看,但胡德心知,事情绝不会小。
同时暗骂不已,哪来的贱民,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这不是扫官家的兴嘛。命丢了不说,惹怒了官家,他们这些人,也得跟着吃挂落。
过了许久,老皇帝幽冷的声音传出来了:“起驾!”
行宫才刚启用,人还没踏足,就出了这样的“意外”。就连老皇帝自己都没想到,这才到信阳没两日,这“惊喜”就接踵而来
銮驾的一切情况都是引人注目的,发生的闯驾之事,自然也不瞒得住人,一时间众说纷纭,人人侧目。
闯驾,这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完全可以看作是一件严重的政治事件,表面上看是两小民闯驾鸣冤,然而,若是人再多些,并且抱有其他目的呢?比如刺驾,那样的后果,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天子安危无小事啊。
即便没有那般严重,就闯驾喊冤这件事本身来说,也足以让人引发无限联想。因何事,竟至冒死喊冤?那张血状上写的什么?这申州究竟发生了什么弊案?或者就是与泰康行宫的修建有关……
天下从不缺聪明人,对于此事,很多人纵然看不全,仅从那诸多细微的迹象,看出个五六分,至于剩下的,猜也能猜出个两三分,只是大伙,陪着老皇帝一起装傻罢了。
只不过,发生了闯驾之事,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显然是有人不愿意继续装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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