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沉思半晌,对木霖郎道:“我们把尸体翻过来。”
她在克里茜族长和几个雪山人随时准备杀人的注视下,将妮亚族长背后的衣服剪开。
“背部有大片皮下淤血。”木霖郎抚摸尸表,奇怪道,“还有好几个细小的刺孔......这是为何而成?”
孟令问:“德莫夫爷爷,您方才在街上说当年所见——妮亚族长被桦木桌压倒在地上?”
“是,怎么?”德莫夫语气不善。
“原来如此,那就是挤压症所致。”木霖郎恍悟:
“人若遭物体挤压,受压皮肤周围会生水疱。族长兴许可以问问当年的入殓师,在处理遗体的时候是否有用针戳破背后大片水疱。另外,我们可以解剖么?”
克里茜族长不假思索回绝:“不可以!”
“不可以也问题不大,”孟令缓缓道,“冒昧一问,妮亚族长生前身体如何?”
“肾不太好。”比起解剖,克里茜族长当然愿意回答这个,“其他好像没有。”
木霖郎拍板道:“如此,死者应是受桦木桌挤压,引发肾衰而死。如果能解剖查看其是否内脏破裂,那我能更加肯定这个死因。”
这是传说中的“压死”了?在场其余人惊异。
“会这样?”克里茜族长红了眼眶,眼白也浮现些许红血丝,愤恨道:
“真凶何其残忍!既用金瓶砸伤我二姐,又给我二姐上枷具,还用桦木桌压死了她......到底为什么要这般折磨她?为什么!”
不止妮亚族长,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并困惑于此。
凶手的杀人方法过程都非常迥异,做得这般繁琐复杂,肯定是有什么必达的明确目的。
“枷具,压死。”木霖郎蹙眉思索,“我没记错的话,这应当是大楚——”
“真凶确实另有其人,应该不会错。”孟令突然大声打断他出结论,正视着克里茜族长道,“现在要做的就是揪出真凶。这个,需要克里茜族长帮点儿忙了。”
克里茜族长正要问帮什么,村的中央正好响起敲钟声。
“要帮什么你交代乔必尔吧,”她朝外赶去,“夏日祭进行到神谕阶段了,我要先去。”
“是,族长。”乔必尔立即领命,收起刀扶起孟休,又朝大家抱歉一笑解释道:
“我们夏日祭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阅兵,第二神谕,第三献祭。早阅兵,午神谕,晚献祭。神谕是族长必须到场的,因为回答每个人未来的神谕,就是族长的职责。”
木霖郎收拾工具箱,看了看孟休,最终看向孟令:“还有需要我的事么?”
“你都收拾好了才问,没诚意。”孟令嫌弃地摆手,“你回客栈陪木夫人吧,话说你之所以肯跟我来,还得感谢木夫人开明呢。”
木霖郎难得笑了下,朝孟休一揖离去。
“维奇,还有这位小兄弟。”乔必尔友好地发出邀请,“要不要去找族长问关于未来的一个问题?......别学维奇父亲问什么能活多久的,问点好事儿哈。”
孟休只关心真凶的事,问孟令:“你打算如何揪出真凶?”
孟令现在对小师弟前所未有的生气,不想跟他讲话,只问乔必尔:“我挺好奇来着,咱雪山的神谕真的那么准那么灵嘛?”
比如神谕回答杰诺斯基十年前就会死,杰诺斯基还真就当年死了,虽然是自尽;
比如神谕回答木夫人的夫婿会是大楚参州人,木夫人还真就直到嫁给木霖郎才婚事圆满。
“那是自然,不然为什么能叫神谕,为什么十年才有一次呢?”乔必尔骄傲点头,“所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们快去提问吧!”
“好啊,我也想去瞅瞅。”孟令微笑,“不过得先拜托乔必尔哥哥,帮我打通一点儿关系。”
待日落献祭之夜,便是她揭露真凶之时。
孟令借由乔必尔的关系,非常不厚道地插队进入内室。
克里茜族长坐在神圣的权椅上,随着孟令的步步走近,她审视的眼神也愈发深邃。
孟令眼睑微动。
总觉得此时在此见到的克里茜族长,与方才在文署、在墓地见到的,不甚相同。
是因为现在镀上了“神之代言者”这一层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