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秋将一个瓷白的药瓶交于他手上。

君祈夜打开瓶塞不经意地闻了闻，嗤笑道，“上好的鹤顶红，便是宫中贵族犯错也很少赏赐这种级别，她一个小小的婢女都能弄到，看来玉璃调教的很好啊！”

冷千秋不置可否，面无表情道，“王秀娟的尸体现在还留在屋中，若是回头王妃问起……”

“那就用草席卷了，扔去乱葬岗吧，不必让王妃过问了。”他抬手按了按紧蹙的眉心，心底隐隐的烦躁与担忧难以拭去。

“还有一事。”冷千秋又道，“前日王妃曾在玉隐楼门口捉到一个中了瘪咬症的女子，正是王爷您之前的贴身奴婢喜珠。从身上伤口来看，应是已得病多时，全靠着药来吊命，现在已经被王妃关到柴房去了。”

“喜珠……”君祈夜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微眯，露出思索的神色，片刻后说道，“本王记得这个喜珠待在身边本王有过两三年，后来本王觉得她心思不纯，便派她去王妃那里，后来便再未听闻。”

他这话说得声调低微，似是在掩藏心内的情绪。

喜珠刚入府时还算老实本分，主要他少年意气自请去西南平乱，这一走就是几年，待他回来后，就发觉喜珠那双眸子总是滴溜溜围着自己转。

正好此时慕染云嫁进府里，他便派她去好生‘看着’慕染云，就连她被逐出府去，他也是最近才得知的。

“微臣推算过喜珠得瘪咬症的日子，正与王妃路遇恶犬的时间相近，应是同一条犬无误。听说喜珠之所以被驱逐出府，也是因为她在王妃的药中下了牵机毒……”

君祈夜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漠然道，“还查出了什么，一并说了吧！”

“王爷，您曾让微臣去查厢阁走水一事，微臣曾在烧焦的杂物中找出硝石的粉末，而当晚进过厨房的，只有陆嬷嬷和翠羽。”

他顿了顿，继而说道，“还有初春时王府遭到蛇患，微臣查明，是修葺王府的瓦片的工匠，在瓦片涂满夜来香花的汁水，顺着冰雪消融流下，恰好为尖吻蝮蛇最喜爱的味道。”

君祈夜垂眸打量着冷千秋，浓长的眼睫投落淡淡的暗影，神情带上了几分幻难测，“那日本王被蛇咬伤，睁眼时第一个看到的便是玉璃，便以为是她救了本王……”

“微臣当时不在殿内，但微臣几乎是与玉璃小主同时赶到，无论是按路程还是时间，她都不会是那个为王爷吸毒之人。”冷千秋言之凿凿道。

“这些话，你为何之前不与本王说？”他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带着些许沙哑。

冷千秋抬眸，不卑不亢地说道，“王爷不问，微臣不敢说。”

君祈夜心下了然，他利用隐逸门在京中的势力帮自己打探情报，给予她在王府中一席之地解决身份烦扰，仗着自己还用的到她，便在王府中肆意妄为！

这份‘殊宠’是自己给出去的，那么理应由他亲自收回！

冷千秋犹豫道，“王爷，现在刚过巳时，王妃应该也已苏醒，您真的不去主殿看看吗？”

他甚是不解，明明王爷昨日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不像假装，可这十二个时辰里他竟能做到不闻不问，算算时间王妃早该醒过来了，王爷也不肯移步。

即便是无情的逢场作戏，也该把这戏唱全吧？

听闻慕染云的消息，君祈夜垂落在身侧的长指痉挛似地微微一蜷，像是在心内做了无数次的徘徊，最终长叹了口气，“走吧，去主殿看看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