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刺史屈指敲着书案,心中有着自己的思量和顾虑。
他自然也对陆帷的态度感到恼怒和生气,但怎么说他也是长辈,还是洛郡的父母官,若是为了此等小事去找一个后生的麻烦,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而且他一向以温和宽仁、容人有度自居,此事若是闹开闹大了,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可若不给个交代方法,只怕妻女也不会轻易罢休,陈刺史垂眸在心里寻着两全之法。
窗外清风拂过,穿堂过室带来一片阴凉,风吹着书案上的《论语》翻了页,陈刺史也适时的抬了眼。
“陆帷并未犯什么太大过错,一时半会儿的倒的确不好治他的罪。”陈刺史沉吟开口,对上陈繁瑟委屈想要撒娇的眼神,继续补充道:“虽说哥哥不好轻易拿捏,但这妹妹最后到底是我陈家的儿媳,陆帷不是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妹妹嘛,届时罚了妹妹,自有他这个做哥哥的心疼的。”
听陈刺史如此说,陈繁瑟也就放下了心来,眼眸中甚至还迸发出一种迫不及待的精光。
她讨厌谢容安,自然赞同陈刺史的意见,能折磨谢容安可比惩戒陆帷要来的畅快许多了。
……
宴席上,见到陆帷终于回来了,温缈悄悄伸手晃了晃,示意陆帷到这边来坐。
陆帷原先因陈刺史一家而闹得不快的眉眼在看到温缈的那一刹那便又重新雀跃起来。
然而他的步伐还是克制稳重的,耐着性子同方氏行过礼,才回到了自己位置上,温缈的旁边。
甫一坐下,温缈就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然后小声的向他打听道:“六哥哥,他们找你做什么?真是要给你和陈繁瑟做媒?你是如何拒绝的?快仔细与我说说。”
陆帷看着小姑娘急迫的样子,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却也是很有耐心的将方才在书房的事一点点说给了她听。
将事情始末听完后,温缈有些气恼的拍了拍桌子,她扫了一眼四周,确定周围没有陈家的下人,才放声埋怨道:“这陈家哪来的脸啊,竟想着叫六哥哥你去入赘,也不知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况且就以陈繁瑟的相貌才情又如何配得上我六哥哥丰神俊秀?竟不知到底是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简直气煞我也!”
小姑娘似是真的生气了,樱桃小嘴撅着,两腮也紧跟着鼓起。
“好了。生什么气?不值当,如今一切不都解决了,哥哥又没有答应他们那些混账无理要求。”陆帷看着温缈为了自己气急败坏的样子,倒甚是觉得稀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温缈发顶,眼神中尽是宠溺和纵容。
很快,陈刺史一家入了席。
出乎温缈意料的,陈繁瑟不仅没有半分生气的意味,反而还很是高兴的样子,尤其是路过她面前时,甚至还有些趾高气扬,如同一只穿了新衣要出来嘚瑟的花孔雀。
“绾绾,陈繁瑟刚才那是什么眼神?她是吃错了药吗?趾高气扬的像个斗鸡,也不知她在得意个什么。”谢容卿显然也看到了陈繁瑟那副表情,忍不住的低声吐槽道。
温缈摇了摇头,想着或许是真的吃错药了吧。
陆帷轻轻搁下酒盏,看着对面空出的一张食案,勾唇笑了笑,他伸手敲了敲温缈的食案,淡淡开口,“绾绾安排的好戏是否就要开场了?”
正与谢容卿说着话的小姑娘听见陆帷说话的声音,连忙扭过头去看陆帷,她眼中还有些许小得意,“六哥哥就看着吧,陈家人一旦知道陈扶疏有可能与韩肇攀上关系,就绝计不会再将她配给洪老板或者赵荣那样的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