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郎君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陈扶疏的视线当中,而少女也似是泄气了一般,耷拉下肩来,她垂下羽睫,心思游离。
“开心点,虽然韩将军看上去不太乐意的样子,但是你的目的不就是借他的东风避灾吗?既然东风已经借到了,其他的事就以后再想了呗。”见韩肇离开,谢容卿走了出来,她轻轻拍了拍陈扶疏细弱的双肩,倒是很开心的样子。
“也是,我该高兴的。”不知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陈扶疏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继而又催促着温缈他们道:“谢姑娘快回去吧,今日是来赴宴的,离席太久恐生事端。”
温缈本想多说两句,可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如今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了。
“三姑娘说的有理,那便先告辞了。”温缈笑看了陈扶疏一眼,拉着谢容卿和陆帷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了宴会的花厅。
等人散尽,花园一隅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无声。
陈扶疏没有径直离开,她就着春池畔一块切面光滑的石头坐下,一时之间,心里泛着说不清楚的滋味儿。
复杂而又缠人。
她暂时摆脱了被陈夫人胡乱嫁走的命运,本该是件大喜事,可她心底深处又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爽利。
她是能看出韩肇对她的不喜的,若非实在找不到更为合适的人选,她也不愿被人讨厌嫌弃的。
韩肇。
她默默在心底念了一遍,嘴角上扬,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轻松了下来。
方才的一刹那,她想明白了……
正如谢六姑娘所说,她为什么不努力试一试?为什么不能真的叫韩肇护她一辈子呢?
她身子微微前倾,就着平静的水面,打量自己的面容。
含羞凝怯,娇弱可怜。
看上去很好欺负,实际上——
也很好欺负。
只是,那眉眼间又多了几分从前未曾有的光彩,就像是一颗蒙了灰尘的珍宝,在被人一点点的拂去尘埃,露出光华璀璨的一面。
她的容色是配得上韩肇的。
她所不般配的,唯有身世和清白这两样东西……
可她从不后悔托生在妾室的肚子里,她后悔的只是做了陈家的庶女,遇见了赵荣那样的禽兽人渣。
微风行过,一瓣落花飘至水面上,缓缓漾开了层层涟漪,搅乱了陈扶疏的面容。
……
等温缈他们回到花厅时,却意外的发现陈繁瑟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正在推杯换盏小声闲聊,好不热闹。
“啧。她二人何时玩到了一块儿?真是一丘之貉物以类聚。”谢容卿落座后习惯性的往陈繁瑟那边看了一眼,结果就被她瞧见了坐在陈繁瑟身边的谢南乔,两人俨然一副相识已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