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的目光落在土黄色铠甲上那些黑色的短箭上,夺命的是这些短箭?没见着安怀信的人带的有这种武器,安怀信也没给他们配。
钱卫东比福王反应得快,他的目光掠过面前堆山填海般的尸体,目光紧钉在杀人的短箭上,低声对福王说道:“王爷,这是安家杀人的秘技,只怕来历不凡。你看他们马鞍后面的皮囊,安将军没有给我们配上。”
“前面还有人专门在收拢箭支,要不要我们也......”
“不要。”福王当即反对道:“你不要命了!”
钱卫东闭紧了嘴巴。
福王也抿紧了嘴唇,他离京的时候,不是没有人暗中上奏父皇,劝谏父皇接受霍迪国提出的条件,趁机断绝安家的祸患。
幸亏父王没有听从那些人的怂恿。
亲眼目睹安怀信以少胜多,他才知道来自安家的忠诚是何等的珍贵。福王在满地的血腥,不,血水冰河中,第一次坚定信念:安家只能安抚不能敌对。
半路上,有安怀信的传令兵,纵马向他们奔来,远远地就向他们大声叫喊道:“启禀王爷,护国公请见王爷。”
“请王爷速跟属下赶去。”那传令兵没有再说,调转马头往回奔去。
福王中一喜,随即便是一悲,喜的是护国公还活着,悲的是他恐怕是见护国公最后一面了。
福王的预料没有错。
护国公像一个破碎的布偶一样,躺倒在他的战马的肚腹上,跟他生死与共的战马已经没了呼吸,他也只有进的气,快没有出的气了。
他浑身上下的铠甲上全都是血迹,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他的头盔被人解下来放在一旁,露出满头雪白的头发,在满地殷红的血射中,格外的刺眼。
安怀信听见脚步声,转身看见福王到了,蹲着往旁边让了让。
福王这才看见,安怀信的左手按压在护国公的右腹上,手掌上全都是殷红的鲜血。福王可以透过他的指缝看见,护国公白花花的肠子都露了出来。
定然没救了。
福王提起内力,从奔马上纵身飞掠而下,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护国公的身前,屈腿半跪在护国公面前,伸手握住护国公的右手,低头看着护国公的眼睛,沉声开口道:“国公有话尽管对本王说。”
护国公浑浊的眼神突然清明起来,他急促的喘息着对福王说袋:“请王爷转告陛下,臣主战。先瓜分了霍迪国,再跟卫国清算旧账。”
“来犯者是先太子麾下冠军侯的人马,霍迪国要乱了,不能把机会白送给卫国。谁占领霍迪国多,谁赢天下。”
“臣为陛下尽忠......”
护国公一口气吸不上来,费力地抽搐了两下,头向着福王的方向一歪,松开了福王的手,圆睁着眼睛没了呼吸。
福王低声悲怆道:“护国公......”
护国公的遗言,一句为自己,为后人的都没有,全然是为了申国!
以护国公的威名赫赫功成名就,他本该在京城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一趟简单的护送福王,送霍迪国使者出境的任务,原本落不到他的头上,是他思念孙儿随明治,主动揽下差事。
离京前,断然不曾想到过会命断沙场,不得善终。
将军百战死,诚如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