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想到之前顾琰进这辆车时大变活人的情景,顿时嘴角抽了抽:难不成对这婴灵也是一样的效果?钻进车内的部分已经化作了正常人似的实体,车外的依旧是魂体?那就能解释为啥这俩会这么僵持着了,因为顾琰压根儿没法把这婴灵拉出去。但是如果他一松手,那婴灵又会继续窜进来伤人。
想到这里,苏困二话不说,推开车门,两手抓住秦秀的胳膊便往外拖。
尽管秦秀已经发了福,体型偏胖,分量轻不到哪里去。但苏困看起来再清瘦也是个男人,况且他实际比他看上去要有料一些,身上还是覆着一层薄削的肌肉的。所以连拖带拽的,一下子便把秦秀给弄下了车。然后“砰”地一下关上了车门,冲车外已经恢复成面瘫小鬼模样的顾琰道:“松手吧,车里没人。”
那婴灵还在吱哇乱叫,顾琰面无表情地在他挣扎得最用力时两手一松,那婴灵因为没刹住车,整个越过后座,撞上了车子的后窗。整张皱巴巴的毛猴子似的脸贴在玻璃上,缓缓滑了下去。
苏困:“……”
不过顾琰根本没给它喘气的机会,便跟着跃进车内。小小的身躯瞬间变成了高大精悍的模样。他一手撑着驾驶室的椅背,翻进中排位置上,趁着落势,长腿一扫,便把那刚换上狰狞面孔的婴灵踢得再次砸上了侧窗。那一脚的力道过于狠重,以至于直接砸裂了玻璃。
看着那如同蛛网般漫开的裂纹,苏困一边在心底暗暗吐槽了一把那玻璃的质量,一边识相地拽起秦秀,架着她朝远处挪了不少米。
果然,就见那再次蹦跶起来的婴灵大概终于发觉了车内的不方便,就着那处裂纹再撞了一次,直接将那整块玻璃撞碎,钻出了车。谁知它还没来得及窜远,就被一只从破口处伸出的手捏住了脖子。
顾琰再次面无表情地从车里探出身来,在接触到外界的瞬间,就已经变成了跟那婴灵差不多的大小。
他看了眼远处已经渐小的火势,然后冷冷看了眼被攥着脖颈挣脱不开的婴灵,提溜着它隐进了车灯照不到的黑暗里。
就在苏困伸着脖子朝那边探头探脑,想看看他要干什么的时候,身后的村道上突然响起了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声鸟类的清鸣。
他猛地回头,就见一只硕大的朱红色怪鸟,在着了火的房顶上盘旋,它的背上似乎还站着个人影。苏困只能隐约看到那人拿着什么东西朝下甩了甩,然后房屋上空就下起了局部性瓢泼大雨。
已经小了的火势几乎在雨水泼下的瞬间,便咝咝冒着青烟,灭了个彻底。
与此同时,驮着秦秀儿子和儿媳奔出来的长发男人和老太太也过了桥,跑到了车边。两人的样子都有些狼狈,长发男人黑着张脸把他背上的男人放在了地上,神色僵硬地拍着自己身上沾染的烟尘。那老太太也把一个身材非常娇小的女人小心地放下来,撑着腰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还没等她直起身,就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上空由远及近传来,话语内容十分傲娇:“你俩不是能耐呢么!不是让老夫去村那头守着出口留你俩跟那小鬼干架的么!结果呢?要不是老夫不放心带石榴过来看一眼,你俩现在就成灰了!得瑟!”
长发男子和老太太神情诡异地尴尬了一下,然后那老太太不服气地仰脸冲那坐着火红色大鸟飞过来的老头子“呸”了一声,“谁想到那作死的小鬼居然放火啊!!它要来其他的老太婆我怕个屁!”
火红色大鸟在河岸边落下,双爪着地的瞬间缩小成了巴掌那么大,一个穿着道袍广袖飘飘的玲珑(……)的身影落在地上,收了那巴掌大的小鸟,朝这边走过来,扬着下巴异常骄傲地道:“木头桩子同志,简笔画同志,快来跪谢老夫的救命之恩。”
老太太怒道:“老娘是千年樟树精!你个老不死的才是木头桩子。”
长发男人面皮狠狠地抽了抽:“在下是画仙的墨宝,不是简笔画。”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你才老不死,请叫我大师!”
在一旁架着秦秀的苏困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们,喃喃道:“樟树精……墨宝……”卧槽老子就说怎么又皮相跟画儿似的人呢,原来真他娘的是画的!!
大师在一旁得瑟地哼笑:“是啊,要不怎么怕火呢,这俩都是一点就着的货嘛。”
“咦?那作死的小鬼呢?差点要了两条无辜性命老太婆我非弄死它不可。”樟树精老太太怒气冲冲地撸着袖子。
长发飘飘的墨宝同志点了点那昏睡过去的女人纠正道:“算上肚子里的,是三条性命。”
大师斜眼看他俩:“算上你俩是五条。”
樟树精、墨宝:“……”
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旁的阴影里,顾琰幽幽地飘了出来,落入的众人的视线。
苏困第一反应就是看他的唇角,然后抖着手指道:“你不会把这只也吞了吧?”
顾琰面瘫着脸否认:“没有。”
猛然领悟到苏困话语中的意思的其他三人:“……”
片刻之后,大师和老太太猛地窜到顾琰面前,一脸激动地虚拉着他的手道:“入伙吧!我们正缺个鬼呢!”
顾琰、苏困:“……”